“谁敢!”徐氏声嘶力竭地怒喝,面上忽地弥漫起悲愤与凄楚,“文儿也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他自幼就聪明乖巧,长大了也不负你所望,为明家争得荣光……如今文儿被奸人所害,变成废人,你这个当爹的不仅不可怜他、不找名医医治他,竟然要把他送到乡下,让他自生自灭……你好狠的心,你还是人吗?”
这控诉,悲愤交加,入情入理,令人动容。
作为一个母亲,她以情为出发点,可以理解。可是,作为一个冷静、甚至是自私的父亲,明怀言已经视明轩文为不中用的将死卒子,怎么会把他留在府里祸害人?虽然失去这个成年的优秀儿子,他也很悲痛,可是,悲痛归悲痛,理智归理智,什么都比不过明家的地位与未来。
明怀言理解她的心情,但还是执意将明轩文送走。
徐氏疯狂地扑上去,泼妇一般掰开侍卫的手,明怀言无奈地上前,扬起手臂,往她的后颈打下去,瞬间,她昏厥了,被下人带回春阑苑。
……
苏醒时,徐氏看见自己躺在床榻上,想起自己要阻止儿子被那狠心的夫送到乡下,立刻弹起身子就要下床。
明婉然按住她的肩,“娘,大哥已经去乡下了。”
徐氏又慌又急,“快扶我出去,我们去追,把你大哥追回来。”
“娘!你以为把大哥留下来有用吗?大哥已经变成废人,没用了。娘,你看清楚,想清楚,大哥心性那么高,活着是煎熬,是折磨,是生不如死。”明婉然沉重道,将悲伤化作战斗的力量,“每日面对我们,大哥只会更痛苦、更没活下去的心思。或许,他在乡下会安静些,会活得长久些。娘,你不就是希望大哥能好好活着吗?”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是他亲妹妹,怎么能……”
“可是,这是事实!”
“文儿,你的命好苦啊……”徐氏捂着胸口,悲声嚎哭。
明婉然的美眸泛着幽芒,“大哥不是命苦,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闻言,徐氏停止了哭,“对!是那个娼妇和那孽种把文儿逼走的!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明婉然鼓舞道:“娘,你要振作起来,不能被人打败!”
“对!我要尽快把病养好!”
茫茫前路,徐氏找到了指路明灯,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当初,然儿劝她同意让那娼妇和那孽种进府,是权宜之计,因为,与夫对着干,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就付之东流了。那娼妇在府里,她掌管着整个太尉府,那娼妇什么时候暴毙,还不是她说了算?
明怀言,你这般狠心绝情,就休怪我心狠手辣,我不会让你得美人、抱儿子的!你等着!
明婉然见亲娘的眼里燃烧着狂烈的怒火,劝道:“娘,那对母子不急着收拾,来日方长。过些时日,我想个好法子,嗯?”
徐氏轻轻地点头,怒火却丝毫不减。
看见那娼妇在府里进进出出,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想着那娼妇依偎在夫怀里,她如何睡得着?看着那孽种一声声地叫“爹”,她的心就像被一把匕首剜着、刺着,鲜血淋漓。
她怎么可能让那对母子继续得意下去?
……
寒梅苑。
连翘将老爷和徐氏当着下人的面争执的事绘声绘色地复述一番,笑道:“下人都在说,徐氏要失宠了,二夫人会取而代之。”
明诗约莞尔道:“大奶与二奶的宅斗好戏开场咯。”
冰无极从半空飞下来,冰绡落下,宛若一捧清雪洒下,“什么精彩好戏?”
四个侍婢跟着落下来,站在一旁,像四个女保镖,贴身保护。
“四小姐,奴婢觉得,徐氏必定恨二夫人入骨,怒火烧心之下,应该有所行动。”连翘道。
“这时候,她应该韬光养晦,什么都不做。”他不屑道。
“若她知道韬光养晦,就不是她的性情了。”明诗约微微一笑,问冰无极,“你来做什么?”
“我来进膳。”冰无极笑嘻嘻地说道。
“这里不是酒楼饭馆。”
明诗约倒也不是赶他,只不过他有事没事总往这里跑,好像这是他下榻的饭店,任凭他自由出入。她问:“你来燕国时日也不短了,整日无所事事,你不嫌闷吗?”
冰无极挥手,四个侍婢、连翘都下去了。
虽然连翘想看看四小姐和冰王子单独在一起做什么、说什么,不过,如让四小姐知道,肯定没好果子吃。虽然她希望旧主御王能赢得四小姐的心,可是如今她是四小姐的人,还是要按照四小姐的规矩办事,不能做那些不该做的事。
因此,她放弃了偷听、偷窥。
冰无极坐在她身边,忽地深沉起来,“有你相陪,怎么会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