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衡在清澈的鸟啼中醒来,信步走到院子里。槐树下,沈渔和妈妈轻声说着话,小脸微微扬起,笑容清澈,刘东衡拿手机把她拍下来。
董毓婉看见刘东衡,扬了扬手里的纸,喊他过来,说,“阿衡,你来看看,这几件首饰哪个最漂亮?”。刘东衡接过来一看,是祥瑞的金饰订货单,有些纳闷地看了看沈渔。沈渔说,“我和老朱合作做两个祥瑞的专柜,他出资,我负责经营。我对首饰没有研究,就请伯母帮我看看”。
“你占多大股份?”刘东衡问,“我三他七”,沈渔回答。
刘东衡有点疑惑,“老朱同时是你的供货商和合作伙伴,加上你又是小股东,你在合作中的控制权很弱。为什么不自己做,只把老朱作为供货商?”
沈渔点点头,“嗯,是有这方面问题。只是老朱能跟我合作是因为许君的原因,这也不是我熟悉的行业,加上我不注资,所以利润如何分,我不是很在意。”
刘东衡笑着说,“要大家都像沈渔信奉君子协议,我的饭碗岂不是要不保了”,沈渔乐了,“我觉得老朱会遵守君子协议,那是因为我的后台老板是刘东衡”。
刘东衡忍不住捏了捏沈渔的鼻子,“后台老板觉得你好辛苦,你在美惠不是做的挺好的?”
“在外企呆的久了,就越来越没归属感,我想先给自己找好退路。我还打算和做软件开发的朋友一起做个软件公司。”沈渔解释道。
董毓婉看着两个孩子,突然想起来,“你俩今天不去上班吗?”刘东衡说,“我今天要去参加两位律师的追悼会。沈渔,我先送你去上班吧”沈渔摇摇头,“我之前请了一周假,这两天不用去公司了”。
“那你陪我去参加两位律师的追悼会,好不好?”刘东衡看着沈渔说。沈渔有点纠结地说,“我也想去给他们鞠个躬,只是我的衣服不太合适,颜色太鲜艳了。”
董毓婉笑着说,“沈渔,你打开你们房间的衣柜看看。昨晚阿衡拉着我去给你买了些衣服,你试试看,要不合适的话,还可以换的。”
沈渔打开衣柜,看见里面有几个纸袋,翻了翻,除了外衣之外,还有睡衣和内衣,脸一下子红了。她随手挑了件白色的长裙,穿上后,发现尺码很合适,长长地裙裾盖过脚踝,长发随风轻轻散开,好像又回到了跟在李恪身后的学生时代,只是沈渔和李恪还是当初的沈渔和李恪么?
看着沈渔一身白裙,披散着长发,清淡的小脸上带着朝阳的红晕,裙裾翩翩地向自己走来,刘东衡有几分失神,梦里的沈渔都是一身白衣,最后像仙女一样绝尘而去。
两人上了车,沈渔想着要参加律师的追悼会,有些伤感,刘东衡也沉默着开车,过了半天,跟沈渔说,“我对两位律师的家属说这是场交通意外,因为我现在手里没有任何证据”。
沈渔点点头,“知道了”。“我会继续跟下去,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刘东衡有些咬牙切齿。
两位律师的追悼会,分别在殡仪馆的东、西厅举行,为了方便刘东衡律所的同事参加,沈渔特意让助理把两场追悼会的时间错开了一个小时。
“花圈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我们直接进去吧”,刘东衡帮沈渔把白菊花别在胸前,领着她进了东厅。
追悼会入眼都是白色,遗照上是一张年轻灿烂的脸,他年轻的妻子有着姣好的面容,看见刘东衡和沈渔,站起来木然地点了下头,沈渔上前轻轻拥住她,感觉她的哀痛已经深入骨髓。
刘东衡扫过四周,看见律师协会的代表,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刘立志也派了自己的秘书来,送了花圈,同时带给刘东衡四个字,“静待时机”。
刘东衡代表律所上台致悼词,试图用文字拼凑出那个年轻的身影,可眼前总浮现出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他语气哽咽,难以继续,只好停下来,鞠了一躬,走了下来,坐到沈渔的旁边。他拉过沈渔的手,死死握住,那样的忧伤冰冷,沈渔被他握得生疼,也不敢说话。
两人就这么坐着,东厅的追悼会结束了,刘东衡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沈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放开她的手。两人又到西厅的追悼会,面对着同样哀痛的家属,刘东衡平静了很多,细细地安慰着他们。
追悼会结束后,两位律师的遗体送去火化,刘东衡再也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吐得撕心裂肺。沈渔在外面等着他,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踮起脚,轻轻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