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出国前购买了境外旅行意外险,江知宴意外身故,得到了20万赔偿金。
楚修拿着这20万,加上自己东拼西凑来的5万块钱,带着江知宴的骨灰回到了他的家乡f市。
大二暑假,楚修曾跟着江知宴去f市玩过半个月,当时就住在江知宴家里。
江知宴和楚修一样,都是单亲家庭,楚修只有妈,江知宴只有爸。
楚修被他妈一手抚养长大,从出生起就没有父亲,不知在哪,不知死活,也不能问,一问就是戳他妈心窝,势必要伤心一场。
江知宴的父母在他初中时离婚,离婚后没多久,他妈就因为乳腺癌晚期去世了,这才知道,原来他妈是不想拖累他们父子,所以才瞒着病情和他爸离婚。
江知宴和楚修之所以能在同宿舍六个人中迅速选中彼此成为好朋友,大概就是因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
楚修抵达f市,江知宴的父亲江春声亲自来火车站接的他。
看着这张和江知宴有五分相像的脸,楚修心中大恸,在人潮熙攘的火车站痛哭失声,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江春声抱住了他。
不到五十岁的男人,头发却已经灰了大半,身材高大却不挺拔,有些瘦骨嶙峋,但他的怀抱依旧结实温暖。
有生以来,楚修第一次得到“父亲”的拥抱,百感交集,哭声沙哑。
江春声就这么一直抱着他,直到楚修平复下来才放手。
“没事了,孩子。”江春声给楚修擦眼泪,微微叹息,“人各有命,命最不讲理[注]。伤心过后,日子总还是要接着过的。”
楚修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他把装着骨灰盒的背包交给江春声,哑声说:“知宴在里面。”
江春声接过去,紧紧抱在怀里,低头看着。
过了好久,他才抬头,看着楚修说:“陪我去一趟小潺涧吧。”
小潺涧是郊外的一条野河。
江知宴小时候,每逢周末,江春声都会带着老婆孩子去小潺涧玩,春夏秋冬各有景致,这里有他们一家最美好的回忆。
夏河汹涌,水流湍急。
日光泼洒在粼粼的水面上,细碎的阳光在浪尖跳舞。
水边的芦苇抽出穗子,随风摆荡,沙沙有声。
这样美好的光景,江知宴却再也看不到了。
楚修和江春声并肩站在小桥上,将江知宴的骨灰一把一把撒出去,飘进风里,落进水里,随着水流漂漂荡荡,向着未知的远方。
撒完骨灰,他们回到市里。
江家和记忆中没什么不同,还是那些家具摆设,只不过墙上多了一张江知宴的遗照。
江春声让楚修在家里住一晚再走,楚修却没有勇气留下来,他偷摸把银-行-卡塞到桌布下面,就以要回去上班为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