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煊听见这话,陷入思忖半晌,才沉声道:&ldo;倘若几十年后我死了,你会去哪儿?&rdo;
毒蜘蛛端着碗的手一滞,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某一处内脏像被揪紧了,抬眼盯着萧鸿煊看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气,高高扬起下巴:&ldo;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问这个干什么?&rdo;
菜肴的香气氤氲在二人之间,她却觉得喉头不知因何有些泛苦,于是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完汤,将碗一放:&ldo;我不是说过么,恐怕等不到你死,我什么时候厌倦就跑了,所以说,萧鸿煊,你可千万别爱上我啊。&rdo;
她扯起油汪汪的嘴角,给了他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
萧鸿煊也笑了笑:&ldo;我只不过担心你再去为祸人世罢了,后人记起来,怕是要口诛笔伐我纵容了你。&rdo;
毒蜘蛛却拍拍胸脯:&ldo;怕什么,我替你去教训他们,不过那时候你死都死了,还怕后人怎么写?&rdo;
&ldo;这倒也是。&rdo;
萧鸿煊便再未说话,安静用膳,毒蜘蛛倒是没过一会儿就忘了这个话题,兴许是那一碗汤开了胃,她又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口若悬河地乱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吃轮回转世梗吗?我不太吃_(:3」∠)_就觉得不是同一个人了,本质就是替身梗嘛,虐虐的
☆、43
从京城出发,过了几日便到了充州,崔麒勇带着几队人马,照理说对付不显山不露水的隐蔽小山寨绰绰有余,可他一路上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总有不详的预感,尤其是瞥见远远跟在队伍后头的那几个小道士。
如果是在他向皇上提出疑议了之后再分拨来的,那还好说,万一皇上一开始就估摸着这事不简单,这不是派他来送死么?
关于洪天师究竟是怎么死的,国师又为什么好端端的归隐,崔麒勇也是多方暗中打听了一下,虽然各方说法不一,但总而言之‐‐跟妖脱不了干系。
这充州多人失踪案蹊跷得很,说不定真与妖怪有关……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他骑着马率领手下士兵们从官道折进山道的岔路口,正出着神,只觉得越往山的深处去,越是遍体生寒。
&ldo;崔将军,您有没有觉得冷啊?&rdo;
崔麒勇有些受惊地一瑟缩,佯装淡然地答这年轻副将道:&ldo;山中草木茂盛,是会比外面凉一些。&rdo;
副将又抱怨道:&ldo;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有强盗劫匪倒是快出来啊,早些办完了好回去过中秋!&rdo;
崔麒勇拿马鞭指了指前方不远处:&ldo;照刚才当地人的说法,那个十字岔道往右拐再走几里,便是时有行人失踪的地段了,小心为上。&rdo;
&ldo;啊啾!&rdo;副将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ldo;真冷啊,还是大白天艳阳高照的呢,这……&rdo;
他话说一半,头顶突然传来呱呱的声响,吓得他抖了抖,将胯|下的马也吓着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从枝叶中飞出的老鸦。
若放在平时,崔麒勇定要呵斥或嘲笑他,可自己心里也是惶惶,这气氛绝对不对劲,果然没走一会儿,后面的小道士让小兵来传话,说前面妖气浓盛,恐有异样。
这话还得了,传话的小兵自己也是吓得脸色惨白,崔麒勇一扯缰绳,停下步子:&ldo;既然有妖,那就是道长们的事了,让他们打头阵,我们殿后。&rdo;
小兵刚跑回去,崔麒勇发现自己的马儿开始不停地拿前蹄刨地,还十分不安地低声喑鸣着。
天上的日头被云层短暂地遮住了一会儿,远处渐渐生起雾来,照理说大中午的怎会有如此浓的雾气?可那雾气在日头重现之后非但没有消散,还更加浓重地朝他们袭来。
崔麒勇当即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忙扯进缰绳立马调头:&ldo;快跑!&rdo;
他的判断是对的,没跑两步,马突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往前一冲,他直直地被摔下马来,其他人也是四散冲撞,倒的倒逃的逃。
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想重新爬上马背,却发现马在原地挣扎着,低头一看,它的四只马蹄上被缠上了白色的丝线一样的东西,黏黏的,让它迈不动步子。
他还没来得及抛下马自己靠双腿逃命,只听耳边一阵呼啸风声,眼角余光竟看见银白的光一闪,他眨了眨眼,眼前竟变成一团漆黑,什么副将小兵道士,全看不见了,一声呼救卡在嗓子眼,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失去了意识。
不过在此一瞬间,浓雾立即将所有人马一前一后包围了起来,仅是片刻,浓雾褪去,刚才还人仰马翻的小道上便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地杂乱的脚印,仿佛所有人都被那浓雾给吞吃殆尽。
全军覆没得连个回去报信的都没有,当地官员左右等不到军队回来,消息传至京城,已是中秋佳节。
勤政殿中,萧鸿煊看着递上的奏书眉头紧锁,随即写了一道密旨,让暗卫快马送到清风崖下,请隋道士出山。
天色渐暗,月轮初升。
中秋月圆,民间常说在这一日人也该团圆,清风山崖之间,零星亮起一点光亮,正是隋远鹤隐居的那个小茅屋。
他在月下摆了个案几,端起酒坛斟满一杯,他是不喝酒的,只是将那杯酒浇在地上,是在祭奠谁。
&ldo;师父,今天是你的生辰,从前你不过生辰,也不过中秋,徒儿身为你唯一的家人,却也从未为你操办过,今日,便敬酒一杯,黄泉路上没了权争,你该自由多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