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哥,”小野在他旁边蹲下来:“怎么了?”江枭手里的打火机刚抬起来,就被小野眼疾手快地抢了去。江枭斜过去一眼,也不说话,可警告的眼神明显。别看小野平时在他面前乖巧听话,可骨子里也犟的厉害,他把打火机揣兜里:“不给抽!”江枭嗤出一声笑音:“屁大点孩子,管我?”小野撇头不看他,嘴里咕哝着:“不就比你小六岁吗”他今年刚过二十。江枭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话里带着几分没什么震慑力的训斥:“看店去!”小野揉了揉脑袋,不情不愿的刚站起身,张北就叼着根烟从东面走了过来,见江枭蹲在门口,他从走变成了跑。看见小野瘪着个嘴,张北笑了声:“这是又被枭哥教训了?”小野丢了记白眼给他后,转身进了店。张北蹲在了刚刚小野蹲着的地方,用胳膊轻轻顶了下江枭:“我听我妈说,你家对面那个和你院里那个打架了?”江枭眼睛一眯:“对面?”“姓张的!”张北笑的贱兮兮:“就喜欢你的那个!”江枭眼睛转了转:“什么时候的事?”“昨天吧,”张北想了想:“应该是昨天,我昨晚上回去的时候,隔壁的跟我妈在聊这事??x?。”见江枭不说话,张北又用胳膊顶了他一下:“你不知道?”他可是听说这事传沸了六条街。“我为什么要知道?”说完,江枭转身回了店里。今天是周一,街上没什么人,陆知鸢九点开了店的前门,门刚打开就看见几个妇人站在对面,掩着嘴不知说些什么。陆知鸢只匆匆掠过一眼,把毯子铺到门口的地上,她转身回到了店里。张平慧习惯早起去山旁的田里干些农活,六条街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农活的时间就能知道全部。回来的时候,陆知鸢刚准备出门去买玻璃瓶。张平慧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院子里。“怎么了张阿姨?”张平慧歪头看了眼外面,声音悄咪咪:“听说你和对面那丫头打架了?”陆知鸢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掩嘴笑了声说没有。张平慧才不信,早上那群人说的有板有眼的,听着就跟亲眼见到了似的。“真没有?”陆知鸢见她一脸不信,便解释:“就是泼水不小心泼到了我衣服上,争执了两句,没有打架。”张沐然脾气刁钻在街里可是出了名的,一张小嘴吧啦吧啦的,她妈说一句她顶十句。张平慧叹了口气:“没打就好,那丫头脾气不好,以后啊,你看见就装看不见!”陆知鸢笑着点了点头,把话题岔开:“张阿姨,你知道哪条街有卖玻璃花瓶的吗?”“花瓶啊,你去五号街看看,17号铺子,他家去年我记得是卖的!”陆知鸢应了声好:“那我去看看。”刚要转身,陆知鸢又想起来:“张阿姨,那干洗店,这附近有吗?”张平慧笑了声:“你要是早两年来啊,还有一家,开了两个月啊,一毛钱没赚到,直接关门了。”陆知鸢也跟着笑了声:“是外地人吗?”“哈哈哈,被你说对了!”眼看就要十点,薄雾已经从门前升拢到了房顶。陆知鸢出门的时候在门口挂了一个临时有事的木牌。从三号街街口出来,陆知鸢接了一个电话,因为分心,不知不觉都走过了六号街,和艾黎说了再见后,她又转身,再经过六号街街口的时候,正好江枭从网吧里出来。都没看见人脸,只是看见那条白色人影,江枭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直到目送那条白色背影从前面路口转身,江枭才缓缓沉出一口气。吧台里,张北勾着脑袋往外看,“嗳,”他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李松:“枭哥探头探脑的看什么呢?”李松听他这么说,也站起来往门口看。“要不然你去看看?”张北扭头看了他一眼,嗤了声笑:“你怎么不去?”说完,他再扭头,门口没人了。五号街的店铺相对比较杂,有五金也有锅碗瓢盆一类,客人多是当地人。陆知鸢还是一个月前来过一次,那次只是漫无目的地从门口经过,不像这次带着目的性地寻找。虽说她就只来了清挽镇几天,不过她的店,还有她的人,六条街乃至全镇都传遍了。陆知鸢的脸很有古典的气质,标准的三庭五眼脸型,眉毛虽然生的弯,却有棱有角,眼睛笑起来眸光水润清澈。可她若是不笑,就会给人很强的距离感,就像昨天和张沐然起争执的时候。江枭一年也少有经过一次五号街,今天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从网吧里出来走到五号街街口的时候,他突然一个转脚。陆知鸢虽然是来找玻璃花瓶,但也不是每家店铺都会进去,在门口扫过两眼,目光寻不到,她便会去下一家。江枭是在14号店铺门口从她身后走过的,原本跨的很大的步子,在越过她身后时,步子突然就变小了。和陆知鸢给人的印象一样,江枭是一个连背影都会被轻易认出来的人。“江枭。”这是陆知鸢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听的江枭有几秒的怔愣。见他双脚定在原地却没有转身,陆知鸢小跑过去两步,站在了他身前。莞莞浅笑绕眉梢,直直撞进他眼底。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几秒后,江枭眼睫微颤地把目光从她脸上偏开:“有事?”陆知鸢觉得他很有意思,一双眼睛,不同时间里,总是揉着不同的情绪。她笑笑说没事:“就是看见你,跟你打声招呼。”说的好像他和她挺熟似的,江枭浅浅哼出一声气音:“没事我走了。”说完,他双脚往右跨了一步,手臂擦过陆知鸢的肩膀,越过她。陆知鸢原地转了下身,眼神从他的背影收回来时,刚好看见江枭走过的那家店的西墙柜子上摆着几个玻璃花瓶。身后传来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惹得江枭在双脚放慢的同时余光往旁边瞄,然后就听见细脆温柔的声音从左后肩传来:“你好,请问这花瓶我可以拿下来看看吗?”江枭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是要买花瓶装早上从花篮里取出的那些茉莉吗?他停脚回头的时候,老板刚好说了句行,目光里,她踮起脚,伸手去抱那个看着很厚实的玻璃花瓶,袖口的布料往回缩,露出了她细白的两只手腕,还有绕于左手腕上的一圈青绿色的玉镯。不知是细白的皮肤把那玉镯染的更绿,还是那玲珑波谭色把她的手腕氤的更白。江枭的目光从她手腕缓缓移到她脸侧露出的一点唇角上。这里的山绿、风柔、水也软,可这里的人从来没对他笑过。像刚刚她仰脸看着他,朝他笑的那种笑。眼睛弯弯的,嘴角翘翘的,只是因为想和她打声招呼,就跑到他跟前来,笑得大大方方,不羞怯,也没有防备。江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那里没有走,微眯的双眼定在那几只玻璃花瓶上,余光虚拢着旁边那抹白色。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付了钱,只是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抹白色已经跑到了他跟前。“好看吗?”不是问他为什么没有走,也不是问他是不是在等他,就这样大大方方,随意自然的一句,不给他任何尴尬的机会。视线从她脸上晃到她双手微微托举着的长形玻璃花瓶上,虽然心里隐约猜到,可江枭还是问:“买它干嘛?”“养花啊,”她没说具体养什么,目光侧到身后,腾出的一只手,往柜架上指了指:“我想把那四个都买下来,”说完,她视线重新落到江枭的脸上,带着询问的口气问他:“你可以帮我拿两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