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了一双浓眉,眉峰凌厉,略微狭长的一双眼,若是不着情绪地凝眸看人,会偷露几许温柔。阳光偷跑进她深咖色的瞳仁里,江枭在那几点光波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陆知鸢被他看的眼睫直眨:“你、你干嘛这么看我?”她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江枭喉咙一滚:“水桶重,你不知道舀一勺?”他说的好像挺有理,但是陆知鸢回的比他还有理:“我没找到水舀。”该是怼人的话,可她却说的温声细语,让人都不好大声再回过去。江枭只觉得嗓子眼被什么噎了一下,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一时找不着话,别别扭扭地进了厨房,看了眼水桶,又在厨房里环视了一圈。最后,轻巧拎起陆知鸢拎不动的大半桶水出了厨房。到了井边,他手臂一抬,水桶里的水哗哗哗的直往井口里灌,泄出来的水溅了一地,陆知鸢忙后退两步。江枭唇角偷掀出一点弧度。虽说他故意的,可陆知鸢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要倒这么多的水啊?”井口里的水倒的多,井口下的活塞密封效果被提高,江枭不紧不慢地握住压手柄,上起下落间,清澈的水流从出水口涓涓流出。陆知鸢眼睛里闪出的惊喜让江枭脸上带着点沾沾自喜的表情:“没用过压水井?”陆知鸢抿嘴,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江枭刚想再说什么,陆知鸢突然眉心一拧:“你早上的时候也没用这么多的水啊?”手里的压水抦就这么停了一下,上一秒嘴角隐出的笑意也跟着收住。江枭哪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快,目光闪躲了一下,“分时间段。”说完,他余光瞥了眼旁边地上的玻璃瓶,随口就将话题岔开:“要洗吗?”陆知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回过神般地朝他一笑:“我去拿毛巾。”洗个玻璃瓶还要用毛巾。江枭看着往东墙小跑去的背影,又在心里叨唠了句:“麻烦”作者有话说:这个“麻烦”被他咕哝的好甜今天依旧66只小红包~◎枭哥是不是谈恋爱了?◎江枭从来都不知道洗个玻璃瓶还能这么费事,用水冲冲,再把外面的水擦擦不就行了吗?可陆知鸢却蹲在那儿,用一条方形的小毛巾在那圆形的瓶子里来来回回地擦洗着,洗完还举起来对着光瞧上几眼,然后又放回小盆里,继续洗一个玻璃瓶都能洗上好几分钟,江枭看的没什么耐心,从她身后绕过去回了自己房间。过了几分钟,听见院子里小跑着的声音,他从沙发里起来,撩开窗帘往外看,直到把陆知鸢看的从对面的门里跑出来,他手里的一角黑色帘布这才放回去。回到沙发里坐了两分钟,想到她刚刚手里拿着的那束茉莉,江枭抬手勾了勾眉骨,又抿了抿唇,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想着要不要回店里一趟出了门,看了眼井边,没人,他抬脚往后门走。陆知鸢正坐在茶桌前给茉莉花剪枝,抬眼看见他,还没开口说话,唇角就弯了。“你上午不是说这是粉色的吗?”她拿起一枝举起来:“你看,这朵刚开。”目光落到她手里,也不知是她的笑有魔力,还是那朵花有魔力。江枭一步一步走过去在桌前站定,目光从那朵半开的花苞缓缓移到她到这笑??x?意的眉眼上,垂在身侧的手蜷起又松开,两个来回后,他伸了手。拇指和食指停在她手指的上方约莫两公分的地方,没有皮肤上的碰触,但是他看见了她指尖的红。冬天从手压井打上来的水一点都不凉手,她手指为什么会红呢?这是江枭从她手里接住那枝茉莉花时,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是白色的吧?”陆知鸢虽然收回了手,但是因为看他,她的脸还微微仰着,眉眼和唇角笑意不减。正巧这时,张平慧手里拎着一只活的母鸡走进来:“小陆啊,晚上给你煲个鸡汤”因为看见江枭站在那儿,她话里的后面几个字停顿了一下。江枭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眼里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张平慧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他手里的那枝花上,然后再到他脸上,就这么来来回回,把江枭看的皱了眉。眼里短瞬的柔软很快被冷冽取代,他脸上生出几分被盯着看的不耐烦:“我脸上有东西?”张平慧一个激灵,忙摆手:“没有没有,就、就是看见你大中午的在家,有、有点奇怪。”是挺奇怪。他中午极少极少会回来,早出晚归的,在这之前,张平慧都很少看见他。本来江枭自己还没意识到,经她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了几分不自然。像解释又像反驳:“我回来拿个东西。”说完,他垂头就往外走。张平慧伸着脑袋往门口瞧,视线从那条黑色的背影落到他捏在右手里的花枝上。而江枭也是走到了六号街的街口才恍然发现右手里的东西。一步迈的老远的步子就这么停在了原地。人家只是给他看看,又没说给他视线落在那朵已经看不出粉的白色花苞上,晃了几分神,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他。江枭抬头看过去,见张贺站在网吧门口,那只捏着花枝的手指紧了几分,眼眸飘转几下后,他这才抬脚。“枭哥你吃了没,没吃的话我去点两个菜。”江枭低头从他身侧经过:“不用管我。”到了吧台,江枭伸头往柜台里扫了两眼,李松抬头看他,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在找东西,不过没等他开口,江枭就先问了:“有没有瓶子?”“瓶子?”李松愣了一下:“什么样的瓶子?”“随便,是瓶子就行。”李松扭头看了看,视线落到他喝了大半的汽水瓶上,他拿着举起来:“这个行吗?”江枭白了他一眼。结果李松就见他自己去了冷柜那儿,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一支半个手臂长,开着一朵白色花苞的花枝就这么插在了,被江枭剥了塑料纸的透明矿泉水瓶里。李松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枭哥,你还养花啊?”江枭就坐在后面的小沙发里,两腿剌着,抱着胳臂,坐靠着,在李松讶异的目光里,慢慢悠悠地反问回去:“不行?”李松:“”不是不行,是不像。不过李松肯定不会说不像,憨笑两声:“好看,真好看。”“知道这什么花吗?”茉莉啊,这也不是多难认。李松扭头看他,一脸的求知欲:“什么花?”江枭斜起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地卖起了关子似的。刚刚江枭在那剥矿泉水瓶上的塑料纸时,张贺看见了,江枭揪掉花枝上的几片叶子,小心翼翼把花插进水瓶里的时候,他也看见了。那视若珍宝的眼神,摊在谁脸上都不觉得奇怪,可这么映在江枭的脸上,那只觉得诡异。虽说江枭那手细长精致的都不像男人的手,可再怎么也不该捏着花枝啊,还那么小心翼翼地摘掉花枝上的叶子,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就像摸人家小姑娘的脸似的想到这,张贺不由得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正用手在胳膊上来回捋着的时候,张北从外面进来,“胳膊怎么了?”张贺的视线还定在高出柜台台面几公分的白色花苞上:“你说枭哥是不是谈恋爱了?”张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大白天,你说什么梦话呢?”梦话吗?张贺朝吧台的方向挑了挑下巴。张北看过去一眼,没看出什么新奇:“什么?”“那朵花,看见没有,”张贺扭过头来:“刚刚枭哥来的时候带来的,还拿了个水瓶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