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一声“嗯”,贺冬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车是他自己买的,司机是家里安排的,硬要算的话,他从出生起,就是时佳璐讨厌的“资本家”。
“我只是……”他捋了捋思路,“只是觉得你的心血,最后你什么都没得到,你们那个老板却赚了最大的一部分,虽说商业规律如此,但王总为人不怎么样,这样的事,总叫人心气不顺。至于佳和那边,你不用担心,佳和只想要好作品,成本不重要。”
时佳璐暗自咋舌——不愧是业内新贵的公司,听听这话,“成本不重要”,可真是财大气粗。
她“嗯”了一声,脑海中思索着。
贺冬劝她:“反正你都要走了,那么为公司考虑做什么?”
时佳璐一怔。
她抬起眼,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只觉得更疑惑了:“我和你说过我要离职的事吗?”
贺冬僵住了。
“……可能是说过吧,我最近的记性真是不太行,太忙了。”时佳璐勉强笑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都要离职了,我该为自己打算。”
“……嗯。”
话是这么说,但时佳璐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太心软,即使她因为这样的心软在工作上吃过好几次亏,但依旧狠不下心。
这顿饭吃完,她也没能下定决心。贺冬并不逼她,转而聊起些生活琐事,两人当初能成为朋友,自然能说得来,一顿饭相谈甚欢,最后,贺冬将她送回了住处。
又过了两天,时佳璐把完全按照老王意思写的那份稿子上交,同时收到了一句赞扬和五句因为她近期“到点就下班”的责骂,翻着白眼出了办公室。
同一天,第一天来公司上班的实习生因为节目直播时没把道具搬对地方被现场导演骂哭,当天下午就离职不来了。
这公司嘈杂、喧闹,像这行里每一家公司一样忙碌奔波,又比其他地方多了一丝混乱和戾气。
时佳璐就在老王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半分钟,有三个同事从她身边匆匆跑过,她出了一会儿神,回到工位,开始写交接文档。
原本离她离开的时间没差几天,她想着好好交接,好聚好散,谁料她今年大约是命犯太岁,老王接收稿子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没过两天,大约是因为佳和方面不满意,又把时佳璐叫过去,当着她的面把稿子连同她整个人说得一无是处。
“真以为自己了不起?离了公司这个平台你算个什么东西?!”
……
时佳璐气得浑身发抖,从办公室出来,就给贺冬和周筱那边分别发了一句“我同意”。
“他才是离了底下这群拼死拼活的员工他算个什么东西呢!”
晚上,周筱请时佳璐吃烤肉。时佳璐想起白天的事情,气得拍桌子。
周筱点了瓶啤酒,时佳璐不喝,她只给自己倒,边倒边说:“还让你接着写新的?”
“是啊。”
“那你还写么
?”
“写!怎么不写,”时佳璐狠狠夹起肉往嘴里塞,“他让我再‘有爆点’一点,不就是下流吗?我写给他。”
她想好了,等走的时候就把老王要的这两版留下,其他的版本她用数据复写几遍再删,保证连数据恢复都恢复不出来。
她要把那些稿子带走。
“你不觉得累就行。”成年人之间的礼貌,就是并不过多相互干涉,周筱点到即止,等时佳璐发完脾气,她说起自己公司的事。
新公司的主要业务是筹拍短剧,做自己的原创本子,也接承制。因为周筱还没离职,接下去一段时间,她需要拉投资、找团队,还要租办公室,周筱的公司还没注册,打算按一个月三千先给时佳璐预支薪水,不包社保;等公司注册完,就改成两千,包社保。
不需要上班就能躺着白拿钱,对时佳璐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了,她千恩万谢,主动表示自己有时间可以帮周筱去看看办公室场地。
这对周筱来说当然是帮了大忙,她虽然工作上厉害,却也只有一个人一双手,分身乏术。
她把时佳璐拉进了新公司群,群里另外还有四个人,一个是据说跟周筱一起打拼过来的道具,日后准备转型制片;一个摄像,一个艺人经纪,另外还有据说啥都干的全能打杂。
全能打杂是个比时佳璐稍大几岁的年轻姑娘,脸圆圆的,长相讨喜,性格也很有趣,大家都叫她点点。
周筱说,本子和办公室方面的事如果找不到她商量,让时佳璐找点点说也行。
时佳璐忙着离职、跟周筱签约、认识新同事、筹备新本子,等有空见贺冬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近一周。
“终于有空见我了?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