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中禅寺仿佛事不关己地说。这也是当然,本来就不关他的事。
不过就像他与榎木津的关系如此,他们对关口这个小说家的态度也是,这些人的权力关系,旁人实在是难以摸透。
「事情会变得怎样呢?」我问。
中禅寺扬起一边的眉毛,一脸诧异:
「会怎么样?……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
这样可以吗?
「这不是国际问题吗?」我这么说,中禅寺的表情更诧异了,
「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我想这并不是会受到那种事影响的国际问题啊。」
「可是条约……」
「这是榎木津父亲的消遣。再说他这个人不理俗务,不管两国外交会如何,或是会有损国益,我想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比起国家会不会覆亡,蟋蟀能不能过冬是更重要的紧急问题。只是榎木津的父亲是个耿直的人,他毋宁是真心诚意想为部下的失礼赔罪‐‐嗯,应该也不是吧。我想八成是因为那个泰国人的要求很有意思,所以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总之……」
你也是,和榎木津那种家伙深交,不会有什么好事‐‐古书肆板起了脸接着说。
「哦,唔……」
「你真教人担心呐。」
「是吗?」
「好奇心旺盛不是件坏事,但和蠢蛋交往,是会碰上蠢事的。这次的情况,今川也是个傻子。不愿意的话,拒绝就好了。既然他不拒绝,也就是乐得去做。那些好事之徒……就别理他们了。」
不是不拒绝,而是拒绝不了才对吧?
我穷于回答,踌躇不决,结果夫人开口了:
「真冷淡。」
「谁冷淡了?」
看到丈夫生气回嘴的样子,夫人笑了。
被嘲笑的丈夫有些不高兴:
「有什么好笑的?」
「这还不好笑吗?嘴上说得这么冷血无情……但你也没资格说人家吧?这个人呀,就是因为自己老是拒绝不了,才说这种酸话呢。嘴上老是推说不要不要,却总是一头栽进麻烦事里,不是吗?最好事的其实就是他。」
「瞧你把我说得多不堪。」老公说,望向夫人,「我哪里酸了?我好心得很。我不是好事,是好心。因为好心,才会每次都吃大亏,不是吗?我好心到都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会儿是榎木津,那会儿是关口,平常人的话,早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夫人笑得更深了。
「喂,别笑。就是太清楚榎木津带来的灾祸,我才会以身作则地提出忠告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说起来,这事我真的爱莫能助。如果我是砧青瓷收藏量全日本第一的好事之徒,拥有整座仓库的砧青瓷,那还另当别论。就算我不是当事人,若是帮得上忙,也会宽宏大量,主动出面说可以找我商量。可是不巧的是,我们家有的只有书,说到瓶,只有胡乱搁在店门口的旧瓶而已。而且啊,就连这位先生,也只是碰巧在场的局外人。当事人是榎木津和待古庵,又不是待古庵跑来叫我帮他。」
「可是今川先生正处在困难的当头,这岂不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吗?」
「这谁知道?」
「可是今川先生失败的话,榎木津先生也会过来吧?」
「他来了我也不理。叫他去找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