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不答应呢?”梦独问,同时还在一点点地后退,几乎快退到死巷的砖墙了,他眼睛的余光瞥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少年跟宋光土和周立贵是什么关系呢?他想。
宋光土又朝梦独挥了挥手中的尖刀,说:“那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宋光土和周立贵对梦独越逼越近了,形成短兵相接的阵势。
梦独几乎要退得无法再退了。
梦独看到宋光土那半秃的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少年像是得了无声的命令,忽然飞快地半弯腰从裤腿下抽出一把匕首,不容分说就朝梦独刺来。梦独早就防着这个少年了,他准确地飞起一脚不仅正中少年的手腕,还踢飞了少年手里的匕首,匕首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到了高墙另一侧谁家的院落里,却一无回应。少年疼得“哎哟”大叫一声,还不等他叫出第二声,梦独的左手已将他拉至身前,左臂肘勒紧了他的脖颈,怒声对面前的宋光土和周立贵斥道:“往后退,往后退!”
少年被梦独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还是挣扎着憋出一句求救声:“爸爸,救我,爸爸——”
少年求救让梦独立时明白了,宋光土和周立贵两人中必有一人就是少年的父亲,他心里有了底,此时的少年不仅已经难成劫匪的帮凶,反是成了梦独手里的一件活的武器,还成了梦独可用于威胁对方的人质。他愈加用力但还是掌握着不致于让少年毙命的力度勒紧少年的脖子,同时更严厉地怒吼道:“宋光土,周立贵,我现在命令你们往后退,往后退,不然,不然的话,我勒死他,让你们带着一条死尸回家跟家里人团聚吧!”
宋光土和周立贵虽停住脚步,却并未后退半步。
梦独悄悄将右肩上的背囊带卸下,而后换用右肘勒紧少年的脖子,将左肩上的背囊带也卸了下来,背囊里的东西对他来说虽然也很重要,但与性命相比还是轻飘许多,反正,他的与命运相连的最重要的宝物们及一年海上生活的血汗钱全贴身带着呢。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同样不会放弃他的背囊的。“老宋,老周,你们当中谁是他的爸爸?”
两人皆不作答,竟然更加逼近过来。可见,为了不义之财,无论什么样的亲情,父子也罢,夫妻也罢,都不过是他们这种人的筹码而已。
梦独依经验判断,不能再让他们更加靠近了,一旦与他们贴身厮打肉搏,以一对三,他就难以施展久已未练的拳脚功夫,难有胜算了。他猛地将少年推向手持尖刀的宋光土身上,宋光土手里的尖刀正刺中少年的左肩膀上。几乎与此同时,梦独右腿扫出一记旋风踢,脚后跟重重砸在周立贵的心窝上。因周立贵被梦独极为突然而出其不意的举动弄得头脑发懵,所以连做出反应躲避的时间都没有,他紧随着少年的惨叫也发出一声“哎哟”的叫唤,身躯庞大的他竟承受不住倒到地上,紧捂胸口龇牙咧嘴**起来。
而另一侧,少年分明见了红,鲜血顺着刀刃流出,他在痛叫过后哀哀地叫道:“爸爸,爸爸,我痛——”
宋光土的手软了下来,终于现出了父亲的面目和真情,带着哭腔叫道:“刚娃子,刚娃子——”由于心里慌乱,导致手也慌乱起来,他未加考虑地将刺入刚娃子臂膀处的尖刀拔了出来,却并没有穷凶极恶继续手持尖刀朝梦独扑来为他的刚娃子报仇,其实他的心里已经起了三重的害怕,原本的抢劫就让他胆气不足,也害怕梦独在部队练就的功夫,还害怕儿子刚娃子伤势过重。他将尖刀丢到了地上,抱住了他的儿子。
梦独没有时间顾及周立贵的感受,他怎么判断得出躺到在地手捂胸口的周立贵是真痛还是装痛,又怎么会知道如果给了周立贵喘息的时间他会不会爬起身来向他作出反击?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压制住对手的气焰。他来不及考虑,便抬起右腿一脚一脚地踢向周立贵的腰和屁股。
周立贵**变成了粗重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喘息里夹带着不太连贯的话语:“啊呀,林晓帆,我,我不行啦,不行啦……”
梦独收住了本欲继续踢将下去的右脚,他看见周立贵的脸憋得紫黑紫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脚,一定是重重地踢中了周立贵的心脏部位了。他想,周立贵会不会有什么心脏疾病呢?于是大声对周立贵说:“老周,你不要叫了,也不要动,慢慢调整呼吸。”
这时的周立贵倒是听从起了梦独的吩咐,不再呻唤,也不再大口喘息,在尽力地想将呼吸调得平匀一些。
宋光土在为他的儿子刚娃子解脱上衣,刚娃子一声声地叫疼,眼泪一串串地流落下来。
看到刚娃子还能哭,还能叫,且没有倒下去,梦独倒是放下心来,他已准确地判断出,宋光土手里的尖刀并没有刺到刚娃子的心脏,否则就不是这种情形了。他几步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尖刀,声色俱厉地怒吼道:“宋光土,周立贵,你们这两个混蛋,真是连畜牲都不如。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在大海上一起经风雨共患难的,你们竟然把抢劫的歪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还持有凶器想图财害命啊?这把刀子就是你们犯罪的证据。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不老实,我就把你们全送到派出所去,你们全给我吃牢饭去!”
周立贵的呼吸在渐渐平顺下来,但还依然仰躺着;宋光土呢,则已经解脱下了刚娃子的里外上衣,见伤口虽仍在流血,但并未伤及要害部位,焦急的心情略放缓了些,但看着较深的伤口,却还是流露出十分忧惧的神情。
梦独拾起地上的一个废旧塑料袋,将尖刀包裹了起来,问道:“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