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自家的主子,有何不敢的&rdo;身后的声音响起,轩辕晟夫,他竟跟了过来,真是阴魂不散,我款款身子行礼。
那几个丫头听他那样讲,停止了啜泣,一个胆子大的仰着头问我道&ldo;娘娘您可是昱王妃?&rdo;
我正疑惑她为何这般问我,她却红着眼眶叩首道&ldo;公主…公主…求您救救奴婢们…公主&rdo;
她唤我公主,莫非…莫非她们是弋国人?
&ldo;弋国这次送来了三十名质女,这四个年纪最小&rdo;轩辕晟夫淡淡地讲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似乎是观察我的反应。
我强装出波澜不惊的样子,&ldo;做错了事,罚罚就长记性了,孛王爷以为呢?&rdo;
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回答,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又恢复常色。
&ldo;只是堂堂轩辕孛王殿下,和几个小丫头过不去,这&rdo;我掩面轻笑道,侍女的责罚一般都在刑司处,今日倒让我恰巧撞见,他又出现的那样及时,想来不过是他给我设的一场局而已。
&ldo;昱王妃说的在理,长记性就行了&rdo;轩辕晟夫示意到,那四个丫头又拜了拜,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我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便行礼离开,身后传来他那略带琢磨的目光,让我脊背发凉。
穿过长廊,又过了一座小桥,我自顾自地走着,心绪不由得乱了起来,弋国一直夹在公夏和轩辕两朝中间,一直外患重重,不仅年年纳贡,还要联姻,送质女,王兄新登王位,赫连氏退而求自保,把这重担都压在他一人的肩上,而我,唯一能做的,仅仅是接下那道联姻的圣旨罢了,这纷乱复杂的局面,我又能改变多少呢。
曲曲折折地走着,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见四周水汽氤氲,指尖轻触小池水面,暖暖的,原来是一方温泉,泉边开着纯白的栀子花,香气馥郁,恍如春夏,我拾起掉落在地上一朵,轻嗅鼻尖,泉水面上飞着蝴蝶,有一只轻巧地停在我手中的栀子花上,扑扇着翅膀,余光所及处,却是那玄色长袍,他是何时来的,我竟没有发觉。
行礼道&ldo;昱王爷&rdo;。
&ldo;可是迷路了?&rdo;轩辕敬夫走近我,接过手中的栀子花,把玩着。
&ldo;是&rdo;我点点头。
&ldo;还好找到了&rdo;他又将栀子花放回我左手中,牵起我的右手。
我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侧颜,轩辕敬夫,他对我似乎格外上心,好像许久之前便认识一样,我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对我,因为我是他的昱王妃?不过是一个妃位罢了,他娶我,我嫁他,都是旁人走的一步棋而已,皇室王宫最可悲的就是倾心以待,其中有太多的利用关系,父皇是,公夏云逸是,我和他也是,没有人逃得过这个枷锁。
☆、第三章
一
我住的蝶舞阁是二层的小楼,倚着红木栏,有淡淡的梅香传来,我循着暗香望去,楼下怒放着一株红梅花树,映在雪地里,在弋国时,我也常常伏在暖阁的扶栏上,望着满庭的秋菊出神,王兄总是说别人家的姑娘没事写写书法,绣绣女红,可我倒好,可以看花看一整天,可我却是真心喜欢那种静默看花的感觉。
胸前的青玉小哨幽幽透着光,我放在手心里,之前一直戴着,却还未仔细地打量过,青翠的小竹节,小指般粗细,用白蚕丝坠着,有三个小孔,看它的纹路,似乎哨底有暗扣,难不成还有另外一半?
轻触唇边,音色空灵通透,思绪纷回,那时因为在月河桥伤了脚,又淋了雨,大病一场,于是便日日在暖阁中静养,他却浑身是伤地倒在我的暖阁外,破布从肩裹到脸,额头也有擦伤,头发乱做一团,血在发丝上结了痂,臂上还有黑色的血向外流,膝盖上中了一箭,昏迷不醒,只有只大狗围着他打转,呜呜叫着,时不时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再后来,我便留他和他的那只狗藏在暖阁中,哪知他并不会讲话,只是在地上写着&ldo;袁轩&rdo;两个字。
袁轩,他的名字叫袁轩。
我没有看清过他的长相,因为总裹着破布,隐隐约约的,似乎有几道深深的疤,这也不重要,毕竟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还好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懒得问他,倒是那只狗解了我不少闷。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那晚轩辕晟夫带人闯进我住的西院,说是缉拿轩辕要犯,可哪里有什么人影,之后只在案几上留有这枚青玉小哨。
自那以后,我便再无袁轩的消息。
二
侍候我的人叫璎珞,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红衣,活泼喜庆。她带着我熟悉熟悉园子,走了有些时辰了,只是府中的侍从并不多,遇到的不过两三个侍女罢了,听璎珞讲,王爷回朝的时候,宫中是按照王爷的规格送来许多人的,只是王爷谴退了不少,我不禁嗤笑,这昱王爷可是对宫里的把戏清楚的很。
曲折长廊,亭台楼阁,假山碧水,即便是最冷的冬还是有艳艳的红梅怒放,让人看着暖暖的,园里的小路和玄关很多,一回头,不见了璎珞踪影,我便自己随意走走,拨开重重的红梅树枝,眼前是一间雅致的小楼,上面题着字&ldo;浅语&rdo;,倒是个诗意的名字,只见门半掩着,敲敲门,那门自己便开了,我探探身子,里面传来淡淡的书香气味,并没有人,书卷层层摆放在架子上,屋顶雕着细碎的花,垂着流苏,墙上是一位女子的画像,上面的人一袭白衣,在月下起舞,周身飞舞着彩蝶,眼眸微垂,顾盼流连。
&ldo;蝶舞夫人&rdo;我自语道,想来这便是轩辕敬夫的母妃了,听说她曾与百蝶同舞,轩辕皇也曾对她恩宠盛隆,特地修筑了蝶舞阁,并早早赐给轩辕敬夫昱王封号,建了如今的昱王府,只是后来蝶舞夫人因病去世了,轩辕皇为此一度消沉,那时的轩辕远不及公夏,只能送轩辕敬夫去做质子,毕竟那时只有他是王爷位份,而这一去便长达十几年。
&ldo;若暖&rdo;身后的声音唤着。
&ldo;王爷&rdo;我回过身子,行礼道。
却见他移步至桌边,向我招招手,提起笔&ldo;璎珞说她不小心跟丢了夫人,可是迷路了?&rdo;
&ldo;嗯…我王府太大了,一时没有找到路&rdo;我立在原地,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开。
他不语,但嘴角的笑意却是真真切切&ldo;过来&rdo;
我只能走过去。
&ldo;如何?&rdo;他抬头问道。
&ldo;这只狗…&rdo;我仔细看着画上的&ldo;狗&rdo;,伏在树下,眼神炯炯有神,很是熟悉。
我说的狗是袁轩的那只,那天傍晚,推开门,却见到一只大狗坐立在我房门前,着实吓了我一跳,看它的眼睛竟然是绿色的,皮毛灰黑,若是在野外遇到,定会认为这是一匹成年的狼,它歪着脖子看着我,不叫也不走,那时我第一次后悔偷偷在暖阁后凿了个小门,本是避着王兄偷偷溜出去的,哪想会让这只大狗跑了进来,还堵在我的房门口,仔细看它,却隐约发现它腹上的白毛似乎带了血,可是受了什么伤,我慢慢地靠近它,它却出乎意料地衔住我的裙摆,拖着我向楼下走去,穿过藤萝遮挡的小门,乱草垛堆里发现了伤重的袁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