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雨停了,沉鸢望一望窗外,秋意浓了,七月已过去许久了。
&esp;&esp;她踏着积水慢慢回到杜公馆,门房跑来给她开门,轻手轻脚的,仍是吱呀一声响,幸而夜已深了,并未吵醒周蕙里。
&esp;&esp;沉鸢轻轻上楼去,到得三楼,看见姚珞芝屋内的灯已熄了。回到房里,蒲儿絮儿正等得心焦,见她回来,赶紧打了热水,又拿来烘好的干净衣裳。沉鸢听着蒲儿担忧唠叨,歪一歪头,瞧见被窝里探出脑袋的杜元茉。
&esp;&esp;“五小姐等了很久了,”蒲儿道,“五小姐方才做了噩梦,醒来吓得直哭,说什么也不敢再继续睡。太太也哄她不得,只一个劲说要找大嫂,便只好将大少爷送去姨少奶奶房里,让五小姐在这儿等您回来。”
&esp;&esp;“杜呈璋?”沉鸢眉头蹙了蹙,“他原是在我房里的么?”
&esp;&esp;“是姨少奶奶将他送来的,”蒲儿答道,“大少爷在徐府喝醉了,姨少奶奶接回家,便唤絮儿去扶了过来。只是大少爷醉得太重,灌了解酒汤也不济事,从送来再到送走,倒是也不曾醒过。”
&esp;&esp;沉鸢没再说话,杜元茉在旁,本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esp;&esp;草草洗漱了,便去陪小姑娘睡觉,蒲儿退下,沉鸢熄了灯,坐在床边摘耳坠子,杜元茉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只盯着她一个劲瞧。
&esp;&esp;沉鸢柔声问:“你告诉我,你是做了什么梦呢?”
&esp;&esp;“我梦见有人要杀我,”杜元茉抓着被子说,“他拿着一把弯刀追在身后,却不知杀我的缘由,可我怕极了,就拼命跑。跑着跑着到了河边,没有路了,我也不会水,我不知该怎么办,忽然那人便追了上来,我赶紧大叫,可是周围没有人,于是他挥起刀……”
&esp;&esp;沉鸢笑着看她:“怎么?”
&esp;&esp;“大嫂,你还笑呢!”杜元茉眼角亮晶晶,似有泪光,“他把我的手指都砍下来啦!”
&esp;&esp;沉鸢手伸进被子,将她的胳膊拎出来。
&esp;&esp;“让我看看,是哪只手指被砍啦?哎呀,十根手指齐整整的,这不是好好的吗?”
&esp;&esp;杜元茉扁着嘴,沉鸢摸一摸她的发顶。
&esp;&esp;“好啦,”她温柔而笑,“那只是梦,梦都是不作数的。”
&esp;&esp;杜元茉点一点头,将胳膊又缩回去。沉鸢摘下那副珍珠耳钉,随手放在床边,月光下那珍珠映着浑柔的白光,她拉过被子,挨着杜元茉躺下。
&esp;&esp;“实不该去找园园玩的,”杜元茉嘟囔后悔,“若不是昨晚见人打架,也就不会做这样的梦了。”
&esp;&esp;沉鸢一愣,问她究竟如何。
&esp;&esp;杜元茉三言两句告诉,原来是她在女子学堂有个同学叫崔园园,崔家为她订了婚事,便让她退学回家准备结婚。如今她就要出阁了,想着许久未见,杜元茉便与几个同学相约,赶在婚礼前去家里找她玩了一天。却不曾想她大哥崔贺,是出了名的浪荡风流,不知怎的,竟与吴家少奶奶有私情,昨晚吴家少爷找人寻仇,一群人持刀起哄冲进崔府,厮打之下一不小心,便将崔贺的手指去了一根。
&esp;&esp;沉鸢听罢吃了一惊,不想杜元茉竟目睹了这般血腥场面,赶紧问她有没有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