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重一脸温良淳朴相,有些不安的说:“是不是太重了些?”说着话还看了一眼谢希治,“交趾,谢大公子恐怕住不惯吧。”
宋俊没有答话,也看着谢希治。
“这是他罪有应得。”谢希治面容冷肃,“臣知殿下一向宽宏大量,可是此事万不能宽纵,否则若有人效仿起来,殿下这里有了闪失,臣等万死难赎其过。”
宋俊接道:“正是这话,此事已成定论,臣已命人往扬州送了信,殿下就无须再多虑了。”说完了谢希修的事,他略说了几句闲话,然后把话题带到了诚王身上,“依殿下之见,谢希修所言,有几分为实?诚王殿下当真离开京师了么?”
杨重做苦恼状:“我也是将信将疑,五哥一直称病不出,也不知道他身体如何,何况京里并没有消息传出来,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能确定。”
宋俊轻叹:“如今局势一日一变,咱们身处岭南偏远之地,有许多事都不知详情,也只能暂且看着。殿下还不知道吧,逆贼刘青前日宣称拥戴兴王殿下登基为帝,并废黜圣上,眼下正率领乱民进击东都。朝廷平乱的人马都被拖在平州一带,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看来北面情势不妙啊,“这,万一东都有失,那可是……”杨重脸上带了慌张,“这刘青太也歹毒,九弟他,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是啊,东都如今危在旦夕,朝廷却几无可发之兵,听说韩相公已经急得病了。圣上年纪尚幼,朝中无人主事,几位老尚书正商量着请诚王殿下出来辅政,可是万一诚王殿下真的已经离开京师……”宋俊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杨重,“怕是少不得又要来人请殿下入京主持大局。”
……,还来!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他可还没准备好出海呢啊!!!杨重都快维持不住演技了,他勉强装作惶恐的样子答道:“这,这,这,我可不成!”
宋俊体贴的接过话头:“臣也觉此事不可行,如今路上不太平,兴王殿下已经失陷,若是殿下路上再遇见反贼,那可如何是好?依臣之见,殿下还是暂时留在岭南,待局势明朗一些再做打算为好。”
杨重忙应道:“你说的是,就该这样。”
“可惜这只是臣的一点浅见,若是京里来了钦差,要接殿下入京,臣也阻拦不得,殿下不若早作打算。”宋俊说完这句话就要告辞,“此番让人贸然打搅了殿下,实是臣失职,幸亏殿下宽宏大量不计较,臣感愧不已。臣还有事要去广州,善后事宜,就交给怀仁,殿下若有吩咐,只管叫了他来。”
一番话说完,完全没给杨重挽留的机会,杨重嘴张了几次,最后只能起身送宋俊和谢希治出去,然后自己回去内院找周媛,把宋俊的话跟她说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告诉你有可能会有人来抓你走,又说他管不了,这是让你跑吗?”周媛糊涂了。
杨重也摸不着头脑:“我要是跑了,他怎么跟朝廷的人交代?难道他也想造反?”
周媛失笑:“他要是想造反就会先把你关起来了,就像刘青对九哥那样。”
杨重闻言叹了口气:“咱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生在帝王家?”
“你别想那些了,没用!他不是把谢希治留下了吗,我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就说这些,一定另有用意,等宋俊走了,你把谢希治找来问问不就行了?”
杨重蹙眉:“你刚刚把人家兄长打了一顿,现在又让我厚着脸皮去跟人家套近乎,你怎么不去?不过怀仁还真是挺回护你的,竟没把你的身份告知宋俊。”
周媛做了个鬼脸:“你怎么知道他没告诉,也许宋俊只是装傻呢!再说了,他不说,谢希修还能不说?”又气杨重,“谁让你是信王呢?反正没人看着我,我说走就走了。不然到时你自己在这顶着,我带着嫂嫂和侄儿们走,放心,大江南北我也走了一回了,准保能顾好他们。”
“……”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妹妹!
杨重心里纠结了一回,第二日还是厚着脸皮找来了谢希治,问他宋俊的意思。
“若事实真如使君所说,过些日子就有钦差来到,殿下打算如何?”谢希治反问杨重,见他沉吟不答,又笑道,“听说殿下买了一艘海船?”
杨重不意外他会知道此事,当下点头:“听说海运利大,我也想掺和掺和,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谢希治又问:“殿下可有想过亲自出海?”
他这是什么意思?杨重抬眸盯着谢希治看了一会儿,摇头笑道:“我这等运河行船都晕的人,如何能出海?听说海上风大浪大,非一般人能受得住。”
“唔,那倒也是,臣在广州时曾随船出海。风平浪静的时候,海上风光美不胜收,可一旦起了风浪,又确实骇人。不过若是乘坐大船,坐在船舱里,倒也不觉颠簸。”谢希治不知怎么说起了出海的经历,“若有机缘,殿下不妨一试。”
……,他这是劝自己出海?杨重干笑了两声:“我是不能离开郁林的,只怕没有机会。”
谢希治收了笑容,正色说道:“事急从权。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有些规矩,也就顾不得了。”说完这句,他话锋一转,“宋使君此次出去巡视,不止要到广州,还要到泉州走一遭,一来一回恐要数月,若是就在此时,钦差来到,殿下难道还要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