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要知道没有哪一个人是一直保持原样的,随着时光的溜走,大家都在发生一些变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沉淀去发觉。谁不是带着个面具呢,只是有的人什么都显在脸上,有的人怎么也看不穿。
“随性,率直,快言快语,敢说敢做,纯粹得像阳光,热烈却不会灼伤别人。”
西陵容摸了摸鼻子,这么高的评价?林姿妤说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阿语说她是心直口快的透明人,宁嫉说她是随遇而安的人,什么环境下都可以过得很好,可是,她自己觉得如何呢?似乎她们说得都对,又似乎什么也算不上百分百,她该是向往着那种优雅宁和的生活,又受不了一直平平淡淡的,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我是谁,这是一个很少有人能够看通透的问题,也没有千篇一律的答案。
“什董,人是进步发展着的。”西陵容露出八颗白晶晶的牙齿,笑吟吟地说道。
什锦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朝她招了招手,道:“我送你。”
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反正看热闹的人早就看到了,她也无法抹去她们的想法,那么她就将错就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坐免费的公车好了。心一横,西陵容跟着英俊温儒的上司上了车。
音乐在耳边响起,裂帛一般的高音舒缓地在车厢之中冲撞着,爆发着旭日喷薄般的火焰,纵横四海的豪迈,似乎连空气里那点稀薄的淡淡金线也变成了明媚如血的炫目光芒,宛如大片大片绚烂的花朵在眼前盛放着,吐露潮水般绵绵的芬芳,乐声渐渐地低缓了,像是有鲜艳的伤痛如花瓣般无声地裂开了,在无言的尾声中几乎是以行走的速度慢慢地慢慢地低回,在这些尖锐的高亢之后呈现出来的柔软甚至柔弱的哀伤,那种溢于言表的情绪足以感染像她这样的人。
翻滚着的摄人心魄的明艳火热里,暗藏的哀伤才是最具爆发力与伤害性的,可以用气势恢弘来形容,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绪,这不得不让她想起她的花葬,将凝结成痂的伤口再一次看得一清二楚的,在那段音乐的旋律之中,她成了弱不禁风的细柳,看着平滑如镜的湖面上映出自己彷徨的倒影,让青春的疼痛与病态蔓延到肌肤的每一条纹路之中。
“在我面前,你就做你自己吧。”其声恰如流水击石,清越婉转,清泉入口般水润清心。
透过窥视镜,西陵容心扑通跳了一下,迷茫地眨了眨眼,狐疑地望了那镜像一眼,依旧是云淡风轻,温文尔雅,带着一点成熟男人的专注与体贴,蛮有味道的。
通过窥视镜,什锦似笑非笑地凝了她一眼,如墨般的眸子闪了闪,唇角微抿,修长的手指靠在方向盘上。
她局促不安地坐在后面,他是在安慰自己,自己一定将什么都显在脸上了,真是丢脸啊。
他微微地摇了摇头,浅浅地叹息了一瞬,道:“想不明白就慢慢想,今天想不通就明天想,来日方长,总会想明白的。”
西陵容定定地看着他挺拔的侧影,点了点头,有些事其实她早就明白了,她爱得义无返顾,却也把自己逼到了死角,所以,她该慢慢地清醒,凿开那个死角,从里边钻出来,抬头看看外边的无限风光,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因为一个人,也不能局限在那个人造就的阴影里,她要向阳微笑,迎接新的自我。
别了,曾经的西陵容,别了,那个我爱过的男孩。
车碾过零落的树叶上,发出咔咔咔的细微呻吟,他们还在路上,不远处便是她的校园。
周末都要进行一次例会,所有的实习生都会聚集在一起,然后振臂高呼,畅谈自己的理想与目标。
这一日依旧是周末,西陵容打了个哆嗦,该死的例会!
“西陵容,你进入什氏的目标是什么?”
这么快就轮到她慷慨激昂言说了?她抖擞精神站了起来,想也没想就喊道:“独树一帜,独占鳌头!”
大伙儿眼神怪异地盯着她看,一副恨不得打死她的眼神。
哎呀,她忘了加主语了,前边还得加个“什氏集团”,她惭愧加自责地低垂下来脑袋。
大家一定以为她想要抢了他们的饭碗,还没正式入门就这么胆大地喊出自己的野心,还不是让一个个人都提防着她,哎,她这嘴巴怎么就这么不受管教呢。
之前因为什董跟她走得近了些,被传了一阵子的风声,害得她饱受欺虐,如今她自己又口无遮拦地惹下了无妄之灾,果真是要倒霉的命啊。
身为她的领导,刘经理还是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无声地笑了笑,带头鼓掌了:“很好,舍弃小我,融入大我。我们什氏集团就应该树立独树一帜、独占鳌头的决心,很好,很好。”
哗啦啦,跟她一个队伍的实习生也跟着鼓掌了,另外几个部门的领导见此情景便顺着形势拍手,几乎是同一时刻,底下所有的人都掀起了热烈的掌声,弄得西陵容心里咯噔了一下,面部微微一僵直,片刻后讪讪地笑了。
“西陵容,这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可以笑呢?”刘经理严肃地看着她,冷冷地训斥道。
西陵容知道自己还是没有躲过去,更年期的女同志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地放过自己呢,听说她可是暗恋着什董的,果然是要借用职权好好地修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