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咋能这样说她?”大魁转过身,手臂在空中使劲挥过,画了半个弧,“这么些年她一个人,上有老下有小过得有多艰难!凭啥还要被你们指指点点?”
记得有一日,大魁闲来无事在村里瞎转悠,碰巧遇见哭着从家里哭着跑出来的秦寡妇,身后还传来林老婆子的辱骂,怕秦寡妇想不开,自己就偷偷跟在秦寡妇身后到了河边,听到她独自一人跪在河边向着河水哭诉自己的艰难,那话是说给林常发听的,可死人哪能知道?却被自己听了个十成十,这才知道秦寡妇的不易。想自己从小没爹没娘,又养成了混不吝的性子,再大一点别人见了他都绕着走,在没饭吃的时候秦寡妇还曾给过自己几个窝头,虽然没啥太多交集,可秦寡妇的好,他却一直没忘,就凭这,秦寡妇就不是一个坏人。
“呵!这就护上了?咋的?你跟秦寡妇有一腿啊!这么护着自己小情人?”杨二妹越说越过分,竟是逮谁就把脏水往谁身上泼。
“大魁叔,大家在说什么啊!”
就在大魁快要忍不住冲上去的时候,暖暖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数九寒天,暖暖愣是出了一头汗。
“暖暖,暖暖你出来啦!我儿子咋样了?”秦寡妇第一个扑上前去,拉起暖暖的小手问道,顺便还往里屋张望了几眼。
“秦婶子,狗娃哥没事了,已经醒了,就是受了点风寒,一会儿带些药回去给熬着喝上几天就能好!”反手握住秦寡妇的手,暖暖带着她转身就走进屋子,林老太太也想跟进去,却被大魁一个眼神吓得退回原地。
进得屋内,秦寡妇径直来到炕前,此时狗娃已经半靠在炕上,脸色也已经恢复了许多。
“狗娃,你这会儿觉得咋样了?哪儿还难受不?”秦寡妇一把将狗娃搂进怀里,一手抚摸着狗娃的头,她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要是狗娃出了啥事,自己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娘,我没事了,暖暖妹妹刚才给我用针扎醒了,我好了。”狗娃哪见过自己娘这么哭,也吓得跟什么似的。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秦寡妇环顾了一眼四周,狗娃刚才说啥?是暖暖用针扎醒狗娃的?难道乔郎中不在?
“暖暖,是你用针扎醒狗娃的?”秦寡妇一惊,扎醒,莫非真的就是用针扎痛了狗娃,他才醒的?想到这里,秦寡妇把儿子全身上下好一顿检查。
“秦婶子,是我用针给狗娃哥做的针灸,刺激了穴位他才能醒的!”看出了秦寡妇的顾虑,暖暖心里不由暗自发笑,要是仅凭蛮力就能扎醒人,那不都去当郎中了。
“你会针灸?”
“是呀!乔爷爷都教我了,人体的穴位还有经络,我还认识药草!”那副小傲娇的表情,让秦寡妇不得不信。
“暖暖真有本事!”抬手抹掉暖暖额前的汗珠,秦寡妇有些心疼这个小丫头,那么聪明,可命却不好,一想到命,自己何尝又不是个苦命人?
秦寡妇本名秦荷花,娘家在比丰收村还要偏僻的山沟里,家里还有一个瘸子哥哥,到了娶亲的年纪,根本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嫁到秦家,实在没法,秦家只能把还没及笄的秦荷花以十两银子卖给了林家。
那时的林常发,也刚好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可惜因着林老爷子爱喝酒,喝醉了还爱耍酒疯,也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到林家,林老太太一咬牙愣是狠下心拿出家里所有积蓄又东拼西凑了一些,这才买回了秦荷花给儿子做媳妇。
好在林常发是真心疼爱秦荷花,家里虽然穷,可林常发拼了命的赚钱养家,不愿秦荷花受一点委屈。时间长了,秦荷花自然将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林常发,可谁知当她刚得知自己有了身孕,还来不及将这个喜讯告诉林常发,就先做了未亡人。
从那天起,林老太太对秦荷花更是什么难听骂什么,村里人也把自己当做不祥之人,平日里也不怎么跟她说话,好几次秦荷花都想跳进河里跟林常发一起走了,可念在狗娃还小,林老太太也得人照顾,这才又一次次放弃了亲生的念头。
那次被林老太太又是骂又是打,委屈急了下定决心冲到河边想要一死了之,可当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时,只能再一次跪在河边念叨了一遍,也算是念叨给了身后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