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墙外,轻道:“先听听。”
冬和被自家小姐这种很不淑女、很没有大家风范的行为闹得甚是无奈,她有气无力的提出建议:“要不……您过去劝劝?”
锦歌诧异:“我去?你觉得合适么?人家的私事,我这个‘外人’,能掺合么?”
冬和在心里猛翻着白眼儿,跟不要钱似得,心里疯狂的涌动着怨念——小姐啊小姐,您这样堂而皇之的偷听,也很不合适,好不好……
“六小姐不是托您多照拂一下九小姐么?这样动静,作为毗邻的您,能不过去么?”
锦歌肩膀一耸,道:“这可怨不得我,连和他们一墙之隔的五伯母都不干涉,我更不能去了,否则,人家还当我偷听呢!”
您就是在偷听,好吧?冬和无奈的摇摇头,道:“过一会儿,估么着就要惊动老太太了……这大热天儿的,我给您准备洗漱的凉皂,和解暑的吃食,您一会儿也赶紧回屋儿吧。”
眼不见心不烦的冬和,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演武场,却不知道她家小姐正一脸兴味的仰着头往墙的那头瞧呢。
……
五房的闹剧终于被老太太派人制止,五房的四位主人全被叫到了主院儿的花厅里,五夫人依旧一副老实无奈样儿,她倒省心,手中拈着佛珠,闭目不言,好像不干她的事情一般。
老太太看着儿媳这般模样,又瞅着气鼓鼓的孙女儿,以及一脸委屈的孙媳妇儿和一脸气氛的孙儿,无奈的摇摇头。干脆摊开事儿,让她们自己说说因由。
苏锦悦自然不肯落后,噼里啪啦的一番言辞,说得苏锦贺夫妇俩一阵脸红耳赤,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花厅里坐得,并不只是五房的人,大老爷和九爷也就算了,苏老太太将十儿子夫妇也叫了过来。
看着嫡枝一脉的长辈,五少奶奶自然不能沉默着让人坐实了自己的“恶名”,她用帕子掩目,泣道:“九妹妹说话忒没道理,你我姑嫂这一点儿若芝麻大小的矛盾,这么一讲,反倒显得我别有用心了!咱们嫡嫡亲的亲人,何至于为了那点子黄白之物,坏了情分?”
“哼,五嫂自然会说话,妹妹我却不能媲美,唯有盼着五嫂自己能说到做到,别成天盯着别人的东西眼儿热!我话还放这儿了,我三个虽然老实不争,可我这做妹妹的却决计不会让人吃定了他,拿走爹爹苦心为他的东西!”
苏锦悦强硬的话,让正自哭泣的五少奶奶一滞,旋即,更大的哭声从帕子里传出。
锦歌头疼的偷着瞥了老太太一眼,这种闹心的场面,她实在猜不出老太太叫她和十房众人一起观摩的用意。
要说亲疏,虽然苏锦悦成天没事儿找事儿的折腾,锦歌依旧在心底偏向着她的,何况这位五少奶奶是在有些奇怪。
且不说她为人如何,准确讲,锦歌也不晓得她为人如何,她这到府里两三年的工夫,和这位五少奶奶交谈的次数,两只手外家两只脚都能数得过来。在她的印象里,她和丈夫苏锦贺就像是偌大府邸墙角的野草,无声、无名,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
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被忽略掉,因为苏老太太有意提点,回回赏赐都单独多给他们夫妇很多,说来,这阖府众人,却无人敢小觑这一双“可怜”之人。
五少奶奶为人向来寡言少行,在锦歌眼里,这个女子是典型的在三从四德和女四书教化下,成就的样品——她处处以夫为先,镇日镇日的垂首沉默,一言一行都不出格。
只是,这种印象,在暑假开始,便渐渐被她自己打破。
锦歌不觉又想起中午相遇时,五少奶奶脸上的惊慌和僵硬,她眼中的不自然和躲闪、掩饰一般的笑容和话语,无一不显示出她的不对劲儿。
抚着手腕上的玉镯,锦歌若有所思的看了过去。
锦歌讶然的看向老太太,别以为她没看见啊,红绣刚刚就站在五少奶奶身侧五步处哦!刚刚很可以让五少奶奶避免和地面亲密接触的。
虽然地面挺凉、挺解暑的,但是锦歌仍然确信,老太太是在无声的给自己孙子孙女“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