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看着回来的人,笑容满面,递过去一樽清酿道,“有劳。”
重黎接过来一饮而尽,歪在座椅上,“没什么,焚寂剑是小事。”脸上的笑容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一旁侍奉的仙子却是又给重黎满上,重黎见了,干脆直接盛着果酿的瓷壶拿到了手上。
“只是这一回,我折断焚寂的时候好像已经恢复了法力,陛下是不是要治我私自断剑的罪名?”重黎只是笑,当年自己打算顺手把焚寂撇了算了,结果伏羲跟女娲两个人拉着说的一句话,“好歹你也是个神,还是太古大神,这么直接把焚寂折了扰乱六界秩序实在是于理不合。”
“过去的事情,爱卿就别忘心里去了,既然现在你已经回来了,你的草木园还在那里,你尽管回去住就是。”天帝捋捋胡子,治罪?治你什么罪?你那脾气,不来问罪都是轻的。
“草木园……说起来花锦仪私自下凡的事情,陛下莫非不知情?”花锦仪专职看管草木园已有五千载,怎么突然间私自离去?天帝虽然明着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背地里下的绊子可不少,怎么想花锦仪下凡都不是巧合。
“花锦仪是你从凡间带上来的,除了你,听过谁的话?在你手下,即便有错,也是你来管教轮不到外人。”天帝也是头大,重黎不理尘世已久,可是想要糊弄过去,难啊。
“哼。”重黎笑了笑,饮尽杯中酒,问道,“花锦仪如何都是小事,只不过我在凡间遇到了天蓬,他不是你手下悍将么,现在已经忆起前尘,又取回了法力,就这么放任他在人间?”
“飞蓬已经投胎转世,这一世虽说是取回了力量,但也是凡人出生,他自己不愿意上天,只想在凡间守着一间当铺几个女人过一辈子,也是他的福泽,等他这一世的因缘尽了,再叫他回来也不迟。”
重黎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点点头,又将手中瓷壶悬起来,径直对着嘴倒下去,一壶果酿就这样被饮尽。似乎还是不尽兴,重黎咂咂嘴问道,“还有么?”
“飞蓬的事情不必着急,蜀山的祸事他已经平定,只……”
“我问果酿还有没有,仙界的果酿就是不一样,人间的酒水几口就醉了。”重黎脸上已经露出醉意,面颊泛红,可是一众仙子连同天帝都不好直接说你已经醉了,天帝一捋胡子,叫人又给他拿了一瓶,天帝在上看着,只道,“喝完了就回去吧,你那草木园里的花神草仙都已经再等了。”
重黎迷茫着双眼点点头。
天帝看着有些不放心,又道,“今日回去好好歇息,明日早朝你还是要来的,过了明日,还跟先前一样,在草木园还是在银河边上,喜欢哪里就在哪里,只要别闹出什么乱子就好。”
“我回一趟草木园。”重黎喝了一口酒,眼中水汽更重了,神智却清醒的很。“但是我不会上朝,我回草木园看看,再回凡间,这些年都在天墉城耽误了,凡间都没好好看过。”
“你不回来!”天帝一听,说话嗓门立刻大了,焚寂都给你撇了你还不回来?还要玩?
“飞蓬不也没回来。”重黎灌着酒,说的云淡风轻。
“飞蓬跟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重黎斜眼,我也是神仙托生,他是被贬我也是经过你跟女娲两个答应的,托生了就是凡人,至少这一世你们少拿天庭的清规戒律过来要求我,虽然我也没有遵守过。
天帝一张嘴,才明白刚才重黎问飞蓬的情况就是再给他下套,根本没打算回来,为了堵自己的嘴,这才特地拉一下飞蓬躺枪,但是就这么把他放在凡间也是一大杀器,不甘心的说道,“你跟他能一样,他是天庭战将,你是太古大神。他顶多跟魔尊打打架,你能出手?”
“我出手了啊,我上来之前刚刚出手了,我还想问,阐教的须弥镜,怎么会落到高离手上,还有告诉他外婆,再不把她外孙教育好,我去给她教育,十殿阎罗那边我去招呼!”
天帝一瞪眼,高离这是真把他给惹到了,给十殿阎罗打招呼,这时要把肉身毁了魂魄丢十八层地狱里的打算啊……“你放心吧,惹到你,不用我说,凤凰高炎也会去教育自家外孙的。”再不教育就等着自家外孙被扒皮抽筋拆骨再被丢到十八层地狱,反正重黎下手,谁也不敢救,也救不了。
“你那是焚寂在身边,要是你自己的法力……”又是一个长离鬼域的节奏。
“我自己的法力我自己能控制,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下别的,天庭就这么闲,你整天没空光盯着我?”重黎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喝掉最后一口果酿,摇摇晃晃起身。
“好吧,你要在凡间也行,随你怎么玩,但是这一世你只有三十岁的寿命,寿命尽了就得回天庭!”
“我去跟阎罗说一声,改到一百三不就行了。”重黎耸耸肩。
天帝一口气噎住,被气得直翻白眼却也只能看着人一步三晃的往草木园方向去了。他还是不要盯三十年这个寿限了,计较这个,到时候为难的就是阎罗王,暗道你这么在人间耗着不就是放不下太子长琴么!转念一想,他跟太子长琴这一笔糊涂账也是当年重黎下凡的时候,天帝顺着重黎的意思叫人把太子长琴的命格给改了,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那执笔的司命直接一笔勾了,把亲缘情缘搅和到了一块,万一重黎算起这个帐,回头不掀了南天门也要拆了凌霄宝殿。
重黎酒醉,走到半路上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一面嗔怪什么时候天庭的果酿也这么容易醉人,一面看着云雾飘渺的前路,要不是走的回数多了,他还真认不得路。天庭不比凡间,没有草木山岳,辨清方向除了自己的神识之外只有固定的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