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地日子似乎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半个月已过,慕文瑾照例天天来报道,而慕文裳也依旧是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每次看到慕文瑾来了更是蒙起被子就呼呼大睡,让慕文瑾哭笑不得,慕文裳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呆的下去的。不过看着手里已经看完了近十余本的医书,心中还是很自豪的,而且近两天来百里云修那个无良的师父终于肯开始教自己一些东西了,这倒是让慕文裳兴奋不已,每日像个小花蝴蝶一般在百里云修身边叽叽喳喳,让百里云修多年的宁静内敛都险些破功,每次只是皱着眉把某个一开始怎么看不出聒噪的小东西丢出柳林,慕文裳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爬回来折磨百里云修的耳膜。日子却是难得的轻快。
这日慕文裳依旧在太阳照屁股的时候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却是被乳母叫醒,看着张氏有些忐忑的表情,慕文裳猜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想了一大圈,可还是在乳母说出原因的瞬间眉头皱起。
“小小姐,老爷要见你。”张氏的声音有些复杂有些不安,要知道自从小姐去世后,慕国公可就再也没有来见过小小姐了,不知道此次突然想起这么一个被遗忘的女儿所为何事。
看来不是师父说了什么就是慕文瑾那个王八蛋说了什么,要不然自己这个爹爹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安抚的拍拍奶奶的手,慕文裳祈祷着是前者,至少若是师父说的不会是什么坏事。
再一次踏进慕家的正厅,慕文裳突然感觉恍如隔世,半月看起来短暂,可是半月前慕文裳还满心欢喜带着期望的想着怎么讨慕家正室甚至是那个爹爹的欢心,而如今站在这里看着慕家那位真正的主人,还未长开的凤眼却是没有一丝波澜,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个幼小身体的亲生的却未尽过父亲责任的中年男人,面上心中皆是淡定如常。
男人应该已过不惑之年,但却没有丝毫老相,气息是上位者经年积累下的高贵和本身自带的冷静沉稳还有着点似乎是在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抹都抹不掉的杀伐凌厉。凭心而论这是一个对女人很有杀伤力的男人,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冷静与成熟是女人几乎无法抵挡的诱惑。而此时的慕天沉默朗硬的脸上一双威严的眸子看向慕文裳,所掺杂的复杂感情让慕文裳心中一动,却终是不曾看懂。两人对视间若有若无的气场环绕在两人周围,让的旁边的所有人惊异间一致默契的没有出声。
不再进行无意义的对视,慕文裳静静的下跪,孩童轻软而冷淡的声音响起:
“慕文裳见过爹爹。不知爹爹把我找来所为何事?”软软的声音终于让正厅里所有的人都回过神来,柳氏却看着慕文裳不自觉透出的冷漠,皱眉不语。
“裳儿如今已是五岁了吧。”慕天看着跪在地上自己故意忽略了许久的女儿,沉默许久,声音平静下是没有人体会到的复杂,可是很奇怪的是,慕文裳感觉到了。
体会着那个爹爹藏得很深的复杂感情,慕文裳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低眉敛目,安静的接受慕天的打量。
“起来吧。”慕天的声音依旧平缓有力,却让人意外的走下主位,蹲下缓缓地摩挲着慕文裳的眼睛道:“跟爹爹一起去碧云居看看吧。”抱起满身不自在的慕文裳,慢步走出房门,然后对着呆愣的其余众人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斜眼间,慕文裳看见了柳氏复杂的表情和俞氏几欲要冒出火的眼睛。
慕天的步子很大,慕文裳现在有些庆幸是被抱着了,不然以自己的小短腿恐怕就是跑的都跟不上!很快的就到了碧云居,慕天走在精致却并不大的碧云居,放下慕文裳。
慕文裳看着慕天一点点的抚摸过碧云居的每一处桌角,每一棵小树,一点点的抚摸着,仿佛是在用尽着全身所有的气力,依旧没有表情的脸上那种仿佛哭都是一种奢望的表情却让慕文裳感到了一种窒息的压抑,这一刻的慕文裳开始渐渐相信乳母的话,相信自己这个爹爹也许是真的爱着自己的那个娘亲的。
“五年了,已经是五年了。”慕天看着五年前的一天为了哄她开心,亲手栽下的两棵小树心中逐渐压抑不住的痛苦渐渐翻腾,甚至忘记了慕文裳的存在,靠在树上的脊背缓缓下滑,坐在地上。慕文裳看着这个男人,淡淡的问出心底所有的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这么爱她她还会死,为什么多年来对她唯一的血脉不闻不问,既然不闻不问,那就表明不在乎,既然不在乎,那为何现在有如此痛苦。慕文裳懂得温暖却不懂什么是情爱,所以她看不懂慕天这么做的理由,这让她有些烦躁。
“裳儿是在怨我?”慕天终于抬起了满是血丝的眸子,开口的瞬间却是掩去了大半感情,如果不是依旧靠在那棵已是碗口粗的小树上,慕文裳甚至怀疑自己看才看到的这个男人的痛苦是不是真的。
“你该怨我,我慕天如果说这一生中欠了谁的债,那这个人一个是你母亲,另一个就是你。”慕天的声音依旧平静,复杂的看向慕文裳,僵硬的脊背终于开始缓和。
“你欠不欠她的我不知道,但是你不欠我的。”慕文裳也是淡淡的回应,丹凤眼的弧度依旧。
“呵呵,不愧是她的女儿。”慕天看着自己的这个最不知要如何对待的女儿,突然眉眼一展,低沉的笑出声。让慕文裳眉头皱起。
“知道你除了性格像她之外,还有哪里最像她吗?”慕天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复杂到:“你们都有一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
听着几乎是最权威的人事说自己像母亲,尽管只是这具身体的,但慕文裳的心中还是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