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
夏侯湛默默退后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皱褶在怀里仿佛已经揣了很久,卷面早已就破旧不堪,他却一直随身带着,因为这东西也曾被她藏了许久,可现在,它已经毫无意义了。
那是他写的请婚书,沈青怔了一下,眼眸紧紧的盯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她,看着他一刻都不舍放开的女人,他以为他们只剩下彼此了,却原来并不是这样,他的爱会让她行尸走肉的过一辈子?她看到他的眸底滑过悲伤难堪而自嘲的笑意,心底立刻泛起痛彻心扉的难过,耳边听到他清冷绝然的声音。
“沈青萝,你要走,我放你走。”
夏侯湛拿着手里的请婚书,在她的面前愤然撕碎,她将他们曾经的美好狠狠践踏,他仿佛也撕碎了他许诺给她的那个未来,那个沈青朝思暮想却已经永远触不到的未来,她只能逼着他以这样的方式绝然毁灭。
一生一世一双人,跟父皇允诺的彼此照顾,他们以后永远的家乡,他们的绝不生离,他们未来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伴着在她面前扬起的纸屑一起碎裂的找不到原来的痕迹,被他身后的风吹扬的从她身边消散,一张纸屑碰到她的脸颊上,沈青抬手想去碰它,顺势看到将军望着自己的眼神,微顿然后轻轻把纸屑拂开,从她身边飞走。
“谢谢你的成全。”
眼底的汹涌肆虐仿佛已经归于平静,他收敛起所有情绪,没有一丝起伏冷漠眼神只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大红披风被旋动带起的风翻飞,带着最后的自尊转身离开,他的成全。
沈青不去看他离开的样子,在他离开的许久后,紧着所有力气面对他的身子好像忽然抽空了所有,一下的松懈竟跟上来一阵毫无征兆的晕眩,淳于献立即上前扶住她,紧张道:“青萝,你怎么了?”
头顶的红枫叶让她的思绪忽然空了一下,恍惚的低眉,对着他摇手,“没事,我没事。”
淳于献却并不这么觉得,早上来找他的小宫娥说她脸色很差,还根本吃不下东西,明明饿了这么多天,怎么会忽然一点食欲都没有,“我们回去,我找太医来为你看看。”
沈青没有应话,转头看着将军刚才来的方向,那里已经空荡一片,他已经走了,走了,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结局,要这样撕心裂肺的面对一次才能彻底结束。
淳于献蹙眉,看着她愣愣出声,低声拉她回去,“我们走吧。”夏侯湛来了,那就是百里云直和苏羽也来了,那他们也该走了,立刻就可以启程离开。
他拉动她的手臂,沈青却没有动,她转头四顾的找将军撕掉的碎纸屑,看到一片就立刻俯身过去捡起来,“青萝…”淳于献出声叫她,沈青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蹲在地上缓缓的继续捡那些纸屑,红枫叶的上面,红枫叶盖着的下面,一片一片,一点一点。
风过沧澜,带着纸屑飞走,沈青就紧张的立即扑过去,将军已经走了,她可以不用忍着不哭,所以眼里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淌在脸颊上,她好笨,记得把请婚书藏起来,为什么不记得把它带走,这也是他们仅剩的记忆了,她好像真的没有成为他妻子的福分,兜兜转转,这愿望最后还是变成了碎片。
“青萝。”淳于献喊她,还是没有回应,只得忍着不去看,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小宫娥站在寝宫的门前等着素月公主回来,却没想到会见到开心出去的人,这样失魂落魄的回来。
“公主…?”她开口喊她,她也好像听不见似的,寝宫内的叶楚屏和陆宁霜同样疑惑不已,但在她身后淳于献的脸色后,也知道这情况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待沈青萝进了房间,小宫娥站在淳于献的身边低声说话,“奴婢让御膳房准备的许多吃的,要不要让公主先吃一些?”
淳于献没有答话,看着青萝走到书桌旁坐下,盯着自己捡回来的那堆纸屑愣愣发呆,陆宁霜看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出声,“夏侯湛已经来了真国皇宫,百里云直和苏羽他们很快也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是该走了…”淳于献淡淡出声,却不像是在跟谁说话,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身边的小宫娥开口,“将吃的都送进来吧,再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为她看看身子。”
“是。”小宫娥立即领命下去了,叶楚屏站在门栏出默默探头看进来,看到她坐的映在午阳暗角的地方,脸上却没有一丝光彩,若说是情绪不好也不会这么奇怪,心里顿时升起十分不妙的疑惑,“我给她看看。”
叶楚屏虽说是使毒的高手,在不伤人杀人的情况下,也勉强能算是为大夫,但他一般不主动为人看病,除非…淳于献心里颤了一下,看着叶楚屏快步走到青萝的身边去。
“你脸色这么差,我给你诊脉看看。”
沈青没有反应,叶楚屏没有犹豫,立即伸手为她探脉,只半刻的功夫他整个人都仿佛僵住了,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吓得手缩了回来,又像确认般的重新为她诊脉,这一次他细细的诊清楚了,脸色也瞬时变得很差。
身后的淳于献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已经快步冲了过来,连带陆宁霜也看出其中的不妙,叶楚屏转头看着他们,眼底满是不知如何开口的犹豫。
沈青缓慢抬头,望着身旁有些古怪的叶楚屏,“我怎么了?”
叶楚屏转头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没事,没什么事,我让她们把吃的送进来。”说着就带着淳于献和陆宁霜出了寝宫的房门,站在房门外,刚才的笑容早已撑不下去了,转头凝重的看着淳于献,“淳于献,她中毒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