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一根筋的阿蓁,最后高靖只好言听计从的出去买碗碟了,他知道阿蓁在逃避,也觉得她需要时间好好想一下他们之间的事,他深信只要继续努力,阿蓁就肯定会原谅他,会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愿意嫁给他。
在深谷住了三个月,出谷后确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可高靖顾不上感叹这些感觉,迅速去买了碗碟,路人行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高靖选择视若不见,他身上穿的衣裳是阿蓁努力好久才做出来的,虽然样子古怪,可他却穿的很欢喜,回来时,还顺便帮阿蓁买了几本医书和不少鲜肉干果。
脚上的伤一早康复,健步如飞,用了轻功,来回只花了半日,回到深谷后,本以为会见到阿蓁熟悉的脸庞,没想到却在进深谷之前遇上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阿蓁口里偶尔提起的师父,那个说阿蓁不好看的有‘眼疾’的师父,高靖惊愣的看着眼前的人,要不是卖家将碗碟包的很好,他只怕已经惊得全部摔烂了,他以为阿蓁的师父应是个七老八十的学医大夫,就算没有七老八十也得有四五十岁,可跟前站着的灰袍男子,鼎头也只有三十岁而已,器宇轩昂,挺拔伫立,俊朗不凡的面容比他更要胜过三分,浑然天成一股无上智者的高雅超然,只是淡淡一站,便已经震慑力十足。
至少,高靖被他震到了,师父怎么能长得比他还帅…太过分了!
师父与他一般高,却带着俯视苍生的眼神看他,高靖瞬时明白阿蓁身上那股怪怪的气场是从哪学来的。
跃过开场白,师父开口便直接进入正题,“你与阿蓁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你离开的时候,阿蓁已经全部的事情告诉我了。”他特意来深谷入口等他,就是为了拦住他。
虽然有些不愿意,可高靖仍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面对跟前比他大上一两岁的男人拱手说道:“我是真心喜欢阿蓁,所以师父能成全我对阿蓁的心意,也希望师父能懂得阿蓁对我的心意。”
师父听完,只是但笑不语的扯了扯唇角,高靖完全不懂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顿时忐忑起来,然后事实证明,他忐忑是对的,一阵后,师父出声说话。
“你要真喜欢她,开始又为何要骗她,引得她做了那么多她完全不会做的事,这样也叫做喜欢吗?”师父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不屑,“阿蓁来自金川,对中原大地的事物都不熟悉,我将她放在这深谷就是不希望她被你这种登徒子欺骗,没想到百密一疏,深谷的入口都被封了,湖水的入口却没能拦住,让你钻空的进到这里来,还叫阿蓁被你吃了那么多亏去。”
“阿蓁是我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就算性子古怪但却一直心地质朴,我也决不允许我的徒儿被人任人欺凌,你骗她这么久,现在只是随便几句喜欢就像将阿蓁带走?”师父十分不悦的刮了他一眼,“如此的话,就算阿蓁肯答应,我也决不会答应!”
“那要怎样你才肯答应?”高靖顿了顿,诚然道:“我承认开始对阿蓁说了谎是我的不是,但我高靖绝不是什么登徒子,我确实真心喜欢阿蓁,要想娶她为妻!”
师父稍稍沉默了一下,端然打量着他一阵,脑中忆起阿蓁与自己说的时候,虽然仍很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看着她长大,怎会看不出,阿蓁言辞之间明显不同以往的情绪,有欣喜也有生气,这已经证明了她也是在意高靖的。
“莫说我不通人情,阿蓁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你真想要娶她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之事,但我决不允许我的徒儿嫁的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只因被人夺了贞操就随便交付众生,你要真的重视阿蓁,我便想试一试你的诚意到底有多少,只要你用最盛大的方式迎娶阿蓁,而阿蓁也愿意跟你,我便不阻拦。”
“怎样盛大的迎亲方式?只要师父说的出,我高靖必然能竭尽全力做到!”他是高靖,如今在这浩洲大陆,会有怎么样的娶亲要求他不能满足,只要能带走阿蓁,他做什么都愿意。
师父侧身踱步,缓缓的走了半圈,然后抬眸出声道:“我与阿蓁都来自金川的天族,中原盛行的娶亲礼数我并不看在眼里,三书六聘只是凡世俗物,敲锣打鼓不堪入耳,我要你以风神为使,百鸟为栏,万兽引路,声势浩大的前来我这深谷迎娶阿蓁。”
金川的天族是庇守麒麟的神秘部族,传闻他们的祖先是麒麟所化,所传后代都为庇守麒麟而活,高靖心里有一些惊讶,没想到阿蓁和她的师父竟然都来自天族,但不管阿蓁到底是什么人,高靖心里一早认定,他要定她了,阿蓁师父开出的条件虽然为难,却还是难不倒他的,这世间能以驾驭风神,召唤万兽的人刚好欠他一个极大的人情,真是沈青萝还债的最佳时候!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急匆匆的拉沈青萝救场,借她和麒麟骨笛用一下,却引来夏侯湛的激烈反应,以雷霆之怒一剑劈了他急用要娶妻的麒麟骨笛,然后,骨笛的妖红血丝救了沈青萝的命,他们皆大欢喜,他娶妻的愿望只能空成泡影了。
他失望之极的返回深谷,因为他应下的迎亲条件不能实现,高靖只好枯坐在谷外的榕树下。
想他高靖平生什么都不缺,最缺桃花,从小到大没遇过一株正经桃花,想嫁他成为宗室夫人的女人是不少,可那些他都看不上,如今终于让他遇上了阿蓁,他们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他却还不能娶她过门,她那个师父这么难对付,要真的加以阻拦,他跟阿蓁就是被拆散的鸳鸯了,想到日后也许再见不到她,也再不能像从前一般天天拥着她入睡,高靖的心就顿时隐隐作痛,这种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一点夏侯湛对沈青萝,还有云直对苏羽的感情…
“我让你买碗碟,你怎么去了这么多日?”
身后传来阿蓁的声音,高靖立时起身回头,果然看到阿蓁淡淡然出现在身后,仍是一身素白锦袍,罩着面纱,迎风翩然而动,他欣喜的走过去,“我已经买来了,那天你师父不准我入谷,我只能拖他转交了。”
“哦,”阿蓁恍悟了一下,“原来那些是你买的。”
“难道你师父完全没同你说起过?”
阿蓁摇头,高靖见她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事,心里顿时气闷不已,她师父连自己来过都没说,那他要声势浩大迎亲的事,阿蓁肯定完全不知道了。
“师父气我们喝光了他的酒,所以我回避些,这几日不敢与他说话。”阿蓁说着顿了顿,默默的望着他,“我等了好几日也不见你买碗碟回来,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走去哪里?我还没等到你回答我的话,还没等到答应你愿意嫁我,我才不会走!只是你师父拦着不让我入谷,我才没法见到你。”高靖说到这满心的酸涩难过,将她拽进自己怀里,“早知道我现在会这么喜欢你,当初我就不骗你了。”
阿蓁没说话,乖巧安顺的任由他抱着,嘴边扬起清淡淡的笑,幸好她出来晃晃,不然也不知道他没走,只是不能回来。
“对了,你怎么跑出来了?”高靖松了松怀抱,低头问怀里的女人,既然她不知道自己不能进去,为什么要忽然跑出来?阿蓁遇事一向波澜不惊,特地出来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