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焕音量不大,只是桌上的气氛还没完全回暖,不少人都听得真切,好几名大妈同时眯着眼捂住嘴巴,生怕笑出声。
而对面的老太耳朵一竖,脸色渐渐绿成雪碧,只是没人帮她拧瓶盖,她也就放不出气。
时宁微微一滞,闭闭眼,敷衍地抱抱黎焕,心里默念着:本来就是男朋友该做的,不丢脸不丢脸
抱抱应是起到作用,黎焕挑高眉毛,乐呵着问,“咋样,哥的身材好吗?”
“还行。”
饭吃到一半,身后闹腾起来,回头一看,是周晓和他男朋友,正在父母的陪同下挨桌敬酒。
很快轮到时宁这桌,周晓和亲戚们打完招呼,蹿到时宁身侧,克制着微笑的弧度,声音异常不正经,“可以啊,情侣装都穿上了。跟你说个事儿,刚才我表妹本来想找黎焕要微信的,结果她刚好看见你们抱在一起,差点没把我的妆笑花。”
“呵呵呵”时宁端起饮料转移话题,“快喝吧,后面还有十多桌。”
“行,一会儿再跟你细讲。”周晓挽住男朋友的胳膊,朝众人高举酒杯,在声声祝福里一饮而尽。
好景不长,周晓正准备赶向其他桌时,哄好孙子的老太却站出来挡路,视线落到时宁身上,问,“晓晓啊,他是你什么人呢?”
周晓不假思索,“哦,我同事。”
“哟,原来是同事啊。”老太嗤笑一声,开始阴阳怪气,“原来服务员也是苦差,结婚都不忘要和同事打好关系,非得把不熟的人请来。”
这话一出,全场噤声。
周晓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克制着情绪赔笑,“六姑婆,时宁是我朋友,不是什么不熟的人。”
“啧啧啧,现在交朋友可得擦亮眼啊,千万别去结交些阿猫阿狗,不然会把你带坏的。”
老太自由发挥这么久,黎焕却没把菜糊她脸上,是因为一直被时宁拽在身后控制着。
他每次想做些什么,时宁就会捏捏他的手腕,让他有点小窃喜,又有点憋屈,都分不清这种感受是好是坏。
而在周晓难以下台时,她母亲站了出来,“六姨,今天来的人确实有点多,照顾不周,你多见谅。”
明晃晃的台阶就在眼前,老太却偏要走上山路,“不是你们照顾不周,是来的人素质太低,一点家教都没,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蹭饭的。穿得也不像样,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不知检点,说不准身上就带着什么病!不是我危言耸听,报道里都说过,他们这种人是活不长的。”
周妈脸色不悦,但还是好说歹说地道歉。
无奈老太不懂收敛,嘴巴动个不停,一直在指桑骂槐。
眼看好好的婚礼气氛快被毁掉,时宁安顿好黎焕,走到老太跟前,低低头,“刚才的事不好意思,是我们不懂事。”
“哼,别,千万别,老太婆我可受不起你的道歉。”
时宁没再和她多说,从兜里掏出棒棒糖,朝小孩儿招手,“小朋友,刚才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小孩儿经受不住糖衣炮弹,当即跳下凳,跑来抢糖。
时宁拆开糖纸递给他,弯腰摸摸他的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真乖,我这儿还有好多糖,一会儿你再转快点,我全给你。“
刚说完,小孩就被老太拉走,“干嘛呢?你是不是在吓唬他?还是你想把什么病传染给他!”
时宁没做声,小孩却举着糖帮他说起话,“奶奶,这个哥哥人好好,他给我棒棒糖,我喜欢他。”
见状,老太不好再说什么,白了时宁一眼,带着小孩回到座位。
闹剧总算消停,但暴风雨正在蓄力。
时宁向周母道歉,并低声嘱咐周晓,“快去下一桌,一会儿不管出什么事,你都别第一时间出来,先观望会儿。”
待周晓等人赶去下一桌敬酒,时宁回到黎焕身侧,拽着他走到不远处的墙角,静静等着。
“你就不是个男人,半点脾气都没?怕她干嘛?”不懂他心思的黎焕,满脸不爽,“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躲着,等没人的时候揍他们一顿。”
时宁冒着黑线,抬手整理黎焕的头发,“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你下的去手?”
黎焕回答不上,一门儿心思全在眼前的手上,眼神渐渐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