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淡淡一笑,“是啊,‘安御倌人’,你也说了,是蓝权英封的。你认为,蓝家的势力再大,便没有人想压制么?”如苏澄所说,当今皇帝虽然病弱,却并不简单,恐怕,这表面的风光是谋划一个更大的局。“这个安御倌人,自会有人想尽办法让我有名无实,” 纵观穿越史,进宫十个穿越九个死,“而至于我做不了普通的清倌,那就不做喽——”
嫣娘听安然所说渐渐露出吃惊的神色,难为安然看得如此通透不说,以不争为争,“不做?”挑眉语气不善。
安然点点头,一笑,“不做,我要入股醉——月——轩!”
嫣娘本来还好奇安然到底有何高明打算,这一看,安然竟然将算盘敲到了自己头上,勃然大怒,啪地拍案而起。想醉月轩是她一生的心血,真比那亲女儿还亲,安然如今却轻飘飘一句,“入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恨不得用眼神挖下安然一块肉来。
安然早料到了嫣娘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见嫣娘大怒,越是不急于开口, 拿起小莲早已沏好的温茶,润润喉咙。她其实早已看好了醉月轩这块肉,与其寄人篱下,不如翻身做主。更重要的是,她可不会做那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活!
嫣娘的眼神若可杀人,此时带着一股扭曲的笑的脸,绝对可以刀刀毙命。看来她是不小心引狼入室了么?亏得自己步步为营,却被安然轻松制住,“你倒是好算计,现在竟然想拿蓝权英来威胁我么?”
想自己真真是小看安清妍,以为她这样誓死卫贞的女子,就是个迂腐软弱之人,万不想,安然却渐渐超越了自己,转而掌控全局。虽然气愤,但也暗自赞赏,嫣娘心中一动。看安然嫣然巧笑,表面柔弱,但内心却如此彪悍,也许——嫣娘不禁反思,难道自己当初不该如此安排?
安然摇摇头,为何嫣娘总以为自己要归附蓝权英呢?若说嫣娘是母老虎,那蓝权英就是野狼啊,自己归附了他,那是吃人不吐骨头啊。“嫣娘,”她好言协商,“醉月轩是你一手创办的,你该知道这个行当的潜力,否则当初也不会费心经营如此大的门面。”安然通过这段时日,冥门也好,绫罗也好的密报也对醉月轩此时的经营境况有所了解,这就是现代商业的一招,知己知彼,她得感激当初工作时的第一个领导所教。
见嫣娘没有之前如此大的抵触情绪,安然才斟酌着继续说道,“原本醉月轩有顺心,有玉狐,但是你却用着都不得心应手,所以你才最终允许我做了清倌。”当然嫣娘心中还有其他打算,但是安然也不想将话挑得太明,“可见,醉月轩虽然有背后撑腰,但是此人还没有机会,或者——把握,此时露头?”
安然见嫣娘的表情竟然一变,竟然被自己猜中了,看来自己也算有点斗争头脑啊,不愧是无产阶级战士呢,“可是你看,凭栏、听雨,两大名楼虽然一直势头不敌醉月轩,但却节节进逼,现今其更有景怀王撑腰,请问嫣娘,醉月轩如何应对?”
安然定定看向嫣娘的眼,气势上给其施压。嫣娘目光不由得有些闪躲,安然所说,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此刻她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语气稍缓,“你一个小小艺倌,便是让你入主醉月轩,难道就能给醉月找到更好出路了?”嫣娘也不笨,她虽然也想过找个可靠之人,但安然之前的手腕虽然让她眼前一亮,却不想再重蹈顺心的覆辙。
见嫣娘口风松了,有门,安然赶紧步步紧逼,“当然,我的实力确实不敌景怀王,但是——”她嘴角微微一挑,哼,蓝权英,你把算盘打到了我身上,可惜,你小看了我,“我们可以借蓝权英的势——”见嫣娘明显又有抵触,安然赶紧解释道,“我出面。一来,我是他封的安御倌人,我们不挑明,别人随便去猜其中关节。二来,便是以后有什么问题,你从未出面说过什么,蓝权英便是翻旧账,也与你毫无关系,你却不必被他制约。你看如何?”生意嘛,双方得利,做的才能越来越大,越来越好。
嫣娘眼前一亮,但随即有些犹疑,安然的适应和成长能力实在太出乎她的想象了,“你打算怎么做?”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名门贵女,却将官场和商场的黑暗都看得如此通透。
黑不黑暗,完全是靠人摸索。安然微扬下颌,她前一世很多事不是看不透、看不懂,而总是事到临头,心一软,手一软,想到当初自己的那个未婚夫和自己闺蜜跑了还理直气壮,是自己没有好好绑缚他的心,安然冷笑。
“我入股三分之一醉月轩的股份,”看到嫣娘一副肉痛的表情,安然微微一笑,“放心,我一来没有那么多的钱,二来也不是为了抢醉月轩,”是的,她不是为了抢醉月轩,而是为了以后行事更加方便一些,“我之前不是欠你大笔的赎身费来着么,想来嫣娘精于算计,如今一定一笔都没有落下,”说的嫣娘脸一红,“我入股的部分会作为这份股份的二分之一的抵押,”安然做着谋划,“这样我实际需要买入的是醉月轩六分之一的股份,自然你会对外宣称,我是第二大股东。”
安然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嫣娘简单算了一下,却是有些不确定,“你要入股三分之一?”
安然点头,“对,三分之一,”之前醉月轩一直是嫣娘名下,她并不与嫣娘平分秋色,“这样,一旦蓝权英想借我之手控制醉月轩,也是办不到的。”这一番话却是说动了嫣娘,嫣娘有些激动,却没想到安然竟然真的为醉月轩考虑。
安然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不让醉月轩被蓝权英控制,自己也就会避免被其控制,这样费脑筋,安然不由得扶额,促使她下来如此大的决心,来陪这些王子皇孙下这盘棋的,还是那个从未蒙面的娘——纳兰柔。
自己不过是个夺舍其女之身的来自异世的孤魂,但却被这个神秘的女子所吸引。特别是她的那句,“便是想哭的时候,也要笑着仰起头——”,安然神色有些黯然,自己当初也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她为了替父亲还债,每天只能吃两餐,还都是泡面,甚至,有时候半夜饿醒了,只能掰下明天那一包的一半,小心翼翼。
她咬牙,为何偏偏老天爷就是对这样温柔的女子如此不公。为何,安然不信命,她穿越到这个盛世大昭,怎能就只做一个匆匆历史过客?安然不服,便是天意作弄,她也不会便如此臣服。
“好!”嫣娘沉思良久,猛地拍案而起,眼神透露出一份无法动摇的坚定和决绝。她为何创立醉月轩,她苦心经营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她真的在意的是人前开口笑,背后默默哭带来的荣华么?功成身退,还是败者贼寇,她豁出去了人生数十载,为的就是这最后一击,她目光炯炯地俯视着安然坐定的花安然,轻叹,露出一丝苦笑,是她错了么,能够赔得起公子的,竟真的只有这个表面文文弱弱的女子啊。
安然一笑,伸出了手,“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见嫣娘一愣,安然笑着解释,“握手啊,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轻飘飘几句话,安然既可以留在醉月轩作为掩护,又可不用再担忧此前欠下的卖身契了。
嫣娘握住安然的纤细手指,“你——那入股钱——”商场无父子嘛,在商言商,便是入股也需钱货两清。
安然清清嗓子,这个时候就是忽悠时间了,她定了定心神,“我是以名入股,”这就是现代所说的名人效应,自己卖给她的是一个名号。可是,嫣娘却是一愣,这不等于吃霸王餐么?于是手收回不是,不收也不是,表情有些尴尬。
“嫣娘你不必心急,”安然却是很是贴心,“不如,你在文中注明,我在与你同理醉月轩的一年内,若不能让醉月轩的业绩翻一番,此前的所有契约无效。”这个好像是给嫣娘吃了个定心丸,但实际上,安然却是可借着一年时间大展拳脚了。
嫣娘想自己醉月轩这一年的收益,在这纸醉金迷的京城之地,那一年的收入也当真不可小觑啊。如此说来,她的目光一动,她却也明白,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一个能够撑起门面之人。花安然,她不简单,能够看透自己急需的是什么,步步为营,空手套白狼,但是转眼一想,她也被气乐了,能有如此气魄的女子,醉月轩确实是锁不住了。
“就如你所愿。”嫣娘点点头,自己是老了,轮脑筋轮气魄,都远远不如年华正好的花安然。心中慨叹也罢,嫣娘眼光透出坚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