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就和文姐姐拜过了堂,成过了亲?”在鲲舟上,许初一关上了窗户,自以为办事严密的他一脸好奇地问道。
游侠儿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同样好奇模样的柳承贤,无奈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事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只不过别让沈璘那个小丫头知道就好。
一开始封一二还好奇,为什么从西岳否去山一路回来,不仅不见两个孩子聒噪,甚至都是沉默不语。原来心里都憋着这件事呢!
虽然山神文鳐已经和他们说得很清楚了,但是两个孩子还是想让封一二亲口说出来,这样他俩才放得下心来。
许初一眼睛一转,接着问道:“那你们就没有洞过房?”
很显然,许初一的问题问的很是让人满意和期待,就连柳承贤也难得将身子凑的更近了,眼神中满是好奇神色,就想听一听自己的封大哥有没有对不起沈姐姐。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事,封一二整个人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嘴角胡茬,一脸愤恨地说道:“都是文庙那个老不死的文老头,老子连盖头都没揭就被赶出来了!还什么洞房!屁!”
之所以对文庙中位居第五的陪祀圣人都毫不客气,封一二是真的有理有据,而且有资格这样做。按照他的说法,见过招女婿的,没见过这么招女婿的。
其实这个世道女子喜欢女子只要藏着掖着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也不过是巷弄之中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可是作为文庙文老头之女的文鳐就不一样了,她因为身份而不得不被文庙那些自诩清高的人口诛笔伐,说是对她不如说是对她的那个圣人爹爹。
文庙的位置就那么大,容不下新人,老人不去,新人又怎么能进呢?读书人最容不得读书人,虽都是儒家中人,可自家人也见不得自家人。
抓住了文鳐与茱萸两情相悦的事,稷下学宫乃至整个天下的书院无不是指着鼻子骂那个文老头教女无方,不配在文庙陪祀,脏了圣贤!毕竟天下书院皆是各位贤人弟子脉络分支,上面骂,下面自然也就跟着骂。甭管是不是耽误自己了,骂就对了。
不过好在这个杀猪屠户出身的文庙圣人也不是什么吃素的,直接抓了个人过来就直接要他与自家女儿成亲。
说到这,封一二是顿胸捶足,大呼上当,直说自己不应该贪图那二十两,妄想做什么文庙赘婿。
在文老头家门口跪了三天的封一二就这么被骗了进去,本以为从此傍上了文庙第五位圣人的大腿,这天下还不是横着走。却不料就是拜了个堂,写下了婚书,随后就被那个胖乎乎的老头一脚踢了出去。
“既然我女儿都已经与男子成亲,怎么会喜欢茱萸那个丫头?”
文庙排行第五位的文诸宫重重地将那一纸婚书扔在了稷下学宫的大殿之上,指着座下一群居心叵测的贤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与其说是辩驳不如说是菜市场泼妇骂街。
最后还是位居文庙第二的涂姓老者问了句“那你女婿叫什么?”,这才收了尾。
看着文老五从地上捡起婚书,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说道“封一二”这三个字,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哪里有不知道女婿姓名的老丈人,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把女儿嫁出去,其中蹊跷都不愿去点破。
再加上涂圣人的点头默许,任谁都不敢再站出来说些什么了,眼睁睁看着那个文庙第五走出了稷下学宫。
不过是一场新浪推旧浪的戏码而已,既然文庙第二的涂圣人都站出来打了圆场,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虽然如此,但是儒家总要给天下一个交代吧!
一向讲究规矩的儒家不能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讲规矩了,污蔑了就污蔑了?对内的话,心知肚明得过且过,对外可就不能那么草草了事。
文庙第五的位置是保住了,可自家女儿却未必能保住。所幸这个文老头对于稷下学宫乃至儒家来说还是有些用的,所以最后不过是得了两封敕令旨意。说是册封,不如说是发配来得贴切。
一是让文鳐去西岳做山神,二是让茱萸去入海口看守那条走渎大江。
一西一东,虽是山水二字,却再无山水相伴的可能。
既然拜堂成亲是假的,那所谓山神也不过是假的。虽然溪垂洲否去山下大殿中的山神娘娘神像的的确确是文鳐不假,可终究不过是替文庙做了个嫁衣罢了。
这个世道,但凡是好点的东西,哪还轮得到什么山神河神啊?都被三教分走了,找几个门面,自诩公道的买卖而已。
而文鳐那个叫做泰来的弟弟,他向来心疼姐姐。思量过后,只得离开稷下学宫去那西岳陪伴姐姐。这些事,文鳐对他从来不愿意提及,毕竟怕误了弟弟的前程。
封一二索性就成了泰来嘴里的姐夫,一叫就是三百年。不过对于“姐夫”这件事,年轻游侠儿他大人有大量,坦然接受。甚至索性到哪都说自己是文庙赘婿,一路的混吃混喝。
唯独到了衍崖书院,看见了沈璘,他却再未说过这个称号。
“所以文姐姐真的要在否去山上守三千年吗?”许初一看了看桌上那一罐山神文瑶送的蒜泥,忧心忡忡地问道。
封一二没有回答,只是摸索着嘴边的胡茬点了点头。他倒不觉得三千年很长,但是就怕三千年过后,文老头没能定下心来,稳坐文庙交椅。到时候再等上个三千年,不过就是儒家两张敕令旨意的事罢了。
看着两个孩子听完后的一副无精打采样子,封一二晃着脑袋说道:“才回来,怎么一个不练字了,一个不看书了?”
早已将《千字文》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柳承贤两手一摊,无奈说道:“都会背了,还是没用!”
刚刚学会了“山”的许初一则相对轻松一些,说起练字整个人跳起来,就那么在宣纸上写了起来,一个十分神似却无半分形似的符箓文字跃然于纸上。
男孩看了看手中宣纸上的字,扬了扬,笑着说道:“会了!”
游侠儿点了点头,会写了自然便是好的。驱使的符箓终究是洛阳敕令,会写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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