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不经意的瞥了黑衣人一眼,发现他微蹙着眉,眸色之中暗含紧张。那么,开锁之事必然不简单!
莫非这壁橱之中果真如我伊始所想,暗藏的不是玄机就是杀机,他这么费力地要我代劳,估计是想让我替他试探一把,倘若真的出什么事他躲在一侧倒可以毫发不损。
我咬唇心叹:好一个奸诈恶徒,利用他人的性命为自己冒险,这种阴险的人竟然和凌川拥有同样的面孔和声音,简直糟蹋了这副俊朗皮相!
接过钥匙,我紧握住它,顿了一顿。欲要躲避这场灾难,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虽然更为冒险,但不得不为之。
我咬咬牙后退几步,拉开门将钥匙用力往外一扔,这样的姿势和力道,钥匙刚刚好可以落到楼下。
那人箭步上前,怒目瞪着我,杀气腾腾而起,在我以为他怒极要杀了我以泄恨的时候,他冲出门纵身一跃——跳楼了。
我看的一呆一诧,他似乎有伤在身,怎会这般冲动,轻功再好也经不起三层楼高的跳跃吧,何况我看他分明使不出功力了……那把钥匙,真有那么重要?
我张开手心,一把花型钥匙夹在指缝中,在黯淡的光亮中散发出独特的光芒,先前沾染的血渍已消失不见——确切地说,鲜血在这一瞬被吸了进去——我看直了眼,太神奇了。
这究竟是一把怎样的钥匙……他究竟是何人……他和凌川之间又有怎样的瓜葛……
我战战兢兢的在房内等了许久,他寻不到钥匙必然会回来找我,可一直没动静,到最后我眼皮实在撑不住了,索性钻进被窝里睡觉,反正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感觉自己仿佛睡去了很久很久,我猛然惊醒睁开眼。
一张漂亮到极致的面孔出现在我上方,从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到嘴唇,无一不是我所熟悉的,以极尽完美的姿态融合成这一副俊丽容颜。我直愣愣地盯着他,差一点点就失了呼吸的本能。
这世间,除了宋邻安,还有谁人能美到这般无懈可击天人共愤的境地。
我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直视他温润如玉的双眼,流波闪闪。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触碰到他的脸,他的面颊有淡淡的冰冷,有些微的颤动,在我触及的那一瞬嘴角略略上扬。
“宋邻安,是你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明明才离开他不久,却仿佛分别了几重生,再见时连激动的情绪都无法顺利表达出来。
宋邻安,如果这次真的是梦境,那请你多待一会儿再走好吗?
温热的手掌抚住我的脸,轻轻摩挲,我听见宋邻安喑哑的声音说着:“是我,我在你身边,阿泽。”
这般熟悉的声音,清澈透亮而柔和,直触我内心底处,万分混乱复杂的感觉飞入心头萦绕盘旋。
所有的难过和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如山洪爆发的气势,我死死抓着他贴在我脸上的手,眼泪带着涩意滚滚流出,最终化为止不住地呜咽。“宋邻安你混蛋,你混蛋……”
如同中了魔咒,我口中反反复复念着这一句,泪流不止。
宋邻安满眼心疼之色,极为痛苦地望着我:“阿泽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和你说清楚,你让我解释好不好?”眸色微沉,眼角收敛着,这样看过去他的痛苦似乎不比我少。
没有和我说清楚——解释——他想对我说什么?
我捂住耳朵紧闭双眼拼命摇头,苦着脸道:“宋邻安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不想听你和那西涟之间的种种,我也不想做你们爱情的牺牲品,你不要随随随便便就……”
捂在双耳上的手被生生按下来,压在软枕上,猝不及防之际,一张温热的唇覆上我的,将我愤愤不平的话截然封在口中。
我吓了一跳,浑身骤然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他亦睁眼看着我,四目相对,如此靠近,他眸中的悲戚与痛楚在我眼前暴露无遗,这双明亮的眼正饱含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僵滞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勾勒我的唇形,软软濡濡,温柔而颇具诱惑力,宋邻安的呼吸洒在我脸上,将我脑中的残存的顾虑不安全然打碎。我紧闭双眼,整个人愕然地任他操控,由开始的呼吸不畅到最后的略微放松,这期间心中一片空白。
待他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我的唇,我仍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吻,来得太迅猛不及了……纵然深情不凡,但在这种时刻发生,会不会有点不大合适?
隔了小半晌,宋邻安闲闲地开口打破四周怪异的平静:“阿泽,你打算就这么一直闭着眼不看看我么?还是说……对方才的吻余情未了?”
噗嗤!天呐,有这种不顾时宜破坏气氛的人么!
我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宋邻安!你个伪君子,想对我使美男计么,我告诉你没门,哪怕你现在在我面前脱光光也掩盖不了你不从夫德的事实!”
想来是我口不择言了,宋邻安的脸瞬间黑了半截,立在床边久久未动一下。
说完我也后悔了,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说这种话,着实没多少资格。见他不吭声,又像是生气了,我只好略略补救一下,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做不成夫妻还能做兄弟呢。
于是我不甚在意地说道:“宋邻安,我们之间都这么熟了,有些事就不要藏在心里了吧,那日离开后我想了很久,西涟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万幸的是,你我之间什么也没有,你大可将他们母子带回落庄好好照顾。其实我很祝福你啊,刚才我开玩笑的呢,别当真。”
宋邻安静静听着我的话,眼里似乎有怒气袅袅升起,冷哼一声反问道:“万幸的是,你我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不明就里地点了下头,这家伙怎么把说话重点放在这里呢。
“那刚才的吻算什么!”他忽然拔高声音,面部有些僵硬,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我没料到他竟是这种激烈的反应,吓得有点慌张,结结巴巴答道:“那、那是你强吻我,不算什么,况且我又不是第一次与人做这种事……”苍天可鉴,我说的绝对是良心话,蓝泽的初吻,一直都在天上哥哥那儿。
我似乎又说错话了,只见宋邻安的五官有些扭曲,眼神变得怪异,忍了好久才冲我逼出一句话。
他说:“原来你心心念念的,一直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