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注意到,黑面佛的耳孔竟被蜡封住了。
看见左护法的眼神,一捻红淡淡笑了一笑,道:
“你也一样啊,若飞师妹。恭喜你高升了。”
听见“若飞师妹”四个字,少女们一瞬间呆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们中间有几个人才想起来,左护法的名字是阴若飞。
自从她成了左护法后,她的本名就很少被人叫起,好像她天生就是大宫的左膀右臂。她们有时还会忘记她的年纪还不到三十。
一名少女柳眉倒竖,向一捻红骂道:“李爱姐,你背叛了夜游宫,凭什么再假充夜游宫的弟子!”
一捻红抬起自己右袖,看了看,叹道:“是啊,我已不是夜游宫的人——那你‘李爱姐’三个字,又从何叫起呢?”
那少女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
阴若飞回头道:“不可对前辈无礼。”
那少女立刻闭上了嘴,低下头去。
一捻红道:“大宫有妹妹辅佐,天下武学,除却当年‘剑绝’一剑落花的剑法,只怕都尽入夜游宫中了。可喜可贺。”
阴若飞避而不答,冷冷反问道:“既已恩断义绝,各为其主,二位远道而来,总不是来套近乎的吧?”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黑面佛。
黑面佛的脸上依然是憨厚的笑容。阴若飞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恶心。
一捻红道:“不为别的,只为它。”
她说完,用剑柄指了指阴若飞身后一匹马背上的麻袋。
那就是装着张孟尝的麻袋。
她们在外面说了半天话,那麻袋却是一动也没动,就好像装着个死物。
阴若飞笑了一笑,道:“原来是要这厮。岂不闻‘先到先得’四字?妹妹这次来迟了。”
一捻红道:“也有四个字,叫‘见者有份’。”
阴若飞道:“很好。只是不知笑青锋是想要左半份,还是右半份?”
一捻红叹了一声,道:“若飞妹妹,我也是懂夜游宫规矩的。只留半份与你,你要如何交代呢。还是全部交给我吧。”
少女们脸上的怒意,她竟像全没看到。
阴若飞盯着一捻红的眼睛,道:“帮着笑青锋袒护凶犯么……果然你已忘了夜游宫的教训。”
一捻红道:“张家夫人尸体肺中有水,口鼻中有污泥。张孟尝那天也不在山庄。她死时的情状,还应进一步查明。”
阴若飞道:“你已看过张家夫人的尸首?”
一捻红微微点了点头。
阴若飞道:“好,那你应该也看见了她身上的伤!她脖子上,四肢上,哪一处不是旧伤累累?……你忘了夜游宫的教训,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以前的事,难道也忘记了?”
一捻红目光一震,道:“不错,你说的那些伤,我也都看见了……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你们将这个人带走。”
不等阴若飞发话,又一个少女忍不住开口道:“左护法,您太让我们失望了!您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背叛师门,传授武功给外人,也就罢了,我们这么多年和各门各派都好好的,要不是她对笑青锋他们胡说八道,我们怎么会一夜之间被人当做妖女……”
那少女说着说着,咬紧了牙,也握紧了手里的刀。
阴若飞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然后转过头来,冷冷向一捻红道:“你应该明白了——带着你那些玩具,回去吧。”
一捻红道:“你至少该听我把话说完。”
阴若飞道:“好,你说。”
一捻红道:“笑青锋让我们带他回去,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给他应有的惩罚——你把他带回夜游宫,就算大宫下了命令,对他施加再多的肉刑,也不过是给江湖添上一桩失踪案。而在笑青锋的手里,此人便会身败名裂,为江湖中所有人唾弃,那个含冤而死的姐妹也可以瞑目了。”
阴若飞轻轻笑了一声,道:“就像他为你做过的那些?”
一捻红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一下头。
阴若飞冷冷道:“我没你那么傻——我不会相信男人。”
一捻红道:“你可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