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抬头见了林茹月的样子,有些紧张,连忙站起身来,拉过她的手,急急问道:“这是怎么了?你眼睛怎么红了?”
林茹月偏开头去,推了赵兴一下:“没事,刚刚眼里进了沙子,这会好了。快吃饭吧。”
春雨和冬雪端着菜进来,三菜一汤,简单而温馨。三人落座,闻着菜的香气,都觉得有些饿了。
赵兴夹起一块鱼肋,剔去刺后自然而然放进林茹月碗里。林茹月偷眼瞧了叶婉一眼,见她正伸手去盛那碗排骨汤,应是没瞧见赵兴的小动作,悄悄松了口气,嗔怪地瞪了赵兴一眼,不许他再给她夹菜。赵兴只一味地呵呵笑着,颇为乖顺地没有违逆林茹月的意思。
“这鱼做的很是鲜美呢。”林茹月本就爱吃鱼,经由曾厨娘的巧手做出来的鱼更添几分鲜嫩。
赵兴也尝了一口,确实好吃。“茹月喜欢,明儿个再让厨房做就是了。”
“这汤也多喝些。”赵兴转手又给林茹月盛了一碗排骨汤。
“红枣黑豆炖鲤鱼可以预防孕妇发生水肿、黄豆排骨汤补髓养阴,补血益智,还有其他一些适合孕妇吃的菜,曾厨娘会时常做给你吃的。”叶婉细细品尝着桌上的菜,想给林茹月夹几筷子菜,却发现转眼间赵兴已将林茹月的碗堆满了,只好闷头吃自己的饭。想想又不甘心,末了到底说了这么一句,在林茹月面前刷刷存在感。
见叶婉像个孩子似的争宠模样,林茹月心中好笑又感动:“还是小姐我对我好!谢谢小姐。”
“不是说了不要叫小姐的嘛?”叶婉皱了眉,她知道林茹月可能一时不习惯改口,便也没强求。这么长时间了还改不过来,她就有些别扭了。
“是,阿婉。”林茹月笑靥如花,她觉得自己真是幸福,叶婉长大了,少爷也找到了,她又嫁了个好夫君,如今更是有了身孕。前些年经历的苦难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渐渐在脑海里模糊起来。
吃完午饭,叶婉没让赵兴同行,留他在家里陪伴林茹月,自己到衙门前院去寻李捕快。刚到前院,遇上一个妇人,正提了桶水往外泼,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到叶婉。妇人忙低头连连告罪,慌乱之中抬头看了一眼跟前的人,却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叶婉较之以前高挑了些,眉眼之间更为精致。一身火红的披风沿了雪白的狐狸风毛,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小、小姐安。”那妇人手中的水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咣当”落地,桶中的水洒了一地。
叶婉脚尖轻点,身子轻盈向后飘飞几步,雪白绣了大红梅花的绣鞋竟是半点水都没溅上。目光幽深地看了那妇人一眼,半个字都懒得说,转身离去。她却不知道,那妇人在她转身的刹那,眼中毒光闪耀,心中恨不得立时扑上去,将她生生撕碎。
衙役们刚吃完了午饭,三三两两地端了碗筷往厨房送。李捕快见叶婉迎面过来,将手里的碗筷往旁边人怀里一塞,遥遥地与叶婉打招呼:“叶小姐来了。大人与你说店铺的事儿没?”
“说了。这不,过来麻烦李捕快陪我去看看嘛。”叶婉脸上的笑意俏皮可爱,让李捕快像是看见了自家女儿,心中更多几分亲近。
“成,这就走吧。”李捕快当先一步,领着叶婉出了衙门。路过酒楼门口时,叶婉请李捕快进去喝杯茶,她要叫上叶睿晨一起去。刚进酒楼大堂,就见溪水村里正在门口处的一张桌子坐着,神色有些焦急。
“里正老爷是来找我的?”叶婉上前,直觉里正的神色不对,许是发生什么事了。
“啊呀,婉丫头可回来了。”里正一见着叶婉,身子像装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有个丫头伤着了。”
叶婉闻言眼神一厉,“伤着了?是谁受伤了?怎么伤的?”
里正被叶婉的眼神盯得一哆嗦,磕磕巴巴地道:“是、是那个叫筠竹的丫头。今儿个早上她、她想是要来镇上给你送什么东西,一出门就、就踩在了兽夹子上,伤了脚了。”里正声音越来越小,他心里也嘀咕,这么一个瓷娃娃似的小姑将,在她面前他一个大男人竟有直不起腰的感觉。
“兽夹子?很好!”叶婉脸色阴郁,咬牙切齿地说道。兽夹子是用来夹野味的,打猎还能打到她们家去?不用问,定是村里那几个不安份的又再挑战她的底线了。很好,连她的人都敢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捕快,看来今儿个是不能去看店铺了。麻烦你跟我去溪水村走一趟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蓄意谋害我家的人。”叫来一个伙计,让他去通知叶睿晨套马车,她要回溪水村。
不多时叶睿晨套好了马车,叶婉抬脚上车,又被里正叫住:“还没请郎中呢。看那丫头的样子,伤的不轻。”
“不必,我会治伤。”冷冷扔下一句话,叶婉登上马车,心气犹自不平,看来是她太仁慈了,才导致那些个小人一次又一次地欺上门来。今天她定要好好立个威,看往后谁还敢把她家人当软柿子捏。
叶婉黑沉如水的脸色让李捕快愕然不已,先前叶婉给他可爱无邪的印象轰然破碎。想想也是,能开起银楼和酒楼,甚至独当一面,又怎能是个简单人物呢?
刚进了溪水村,就见大妞爹在村口处焦急地张望着。看到远处有马车来,踉跄地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又站定,使劲地捶了几下自己的腿。原来他是站得太久,腿都麻了。
“刘大叔怎么在这?筠竹怎么样了?”叶婉跳下马车,扶了大妞爹一把,跟着他走路往叶宅去。
“嗨!头晌筠竹正被兽夹子夹在了脚腕子上,流了不少血。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近前去,亏得陈大娘过来,帮着掰开了夹子。我也帮不上忙,就出来等着郎中了。”大妞爹往马车上瞄了一眼,问道:“郎中请来了么?得赶紧给竹丫头好好看看,再落下残疾可坏菜了。”
叶婉胸口不住起伏,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她很是看重,又都是花一般的年纪,要是筠竹因此留下后遗症,就算是杀了下手之人也弥补不了这丫头一辈子的遗憾。一扯披风,叶婉莲步轻踏,身姿轻盈地往叶宅跃去。
来到叶婉居住的小院,隐约能听见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叶婉加快脚步,越走近房门,哭声越是清晰。她一把推开房门,房中的几人都转过头看她,陈婶子最先反应过来:“是婉丫头回来了。郎中呢?”陈婶子往叶婉身后张望一眼,见只有叶婉一人,眉头都打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