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两家手脚都很利索,不过三天就都倒腾完了。叶婉将福隆暂时关了,待把西大街街头的铺子推倒,修盖一间二层楼的店面再开业。叶婉找来泥瓦匠陈二愣,跟他说了自己的要求。陈二愣实地看了一圈,说:“这房子是我盖的,地基可结实着呢,不必推倒重盖,只需修整修整,再加盖一层就是了。”
叶婉一听很是高兴,这样一来就可以省下不少时间。又说了想把另外两间铺面打通,也加盖个二楼,改成客栈样式。陈二愣去看了两间店铺,却是摇头了:“这俩间房我却是不咋知道,保险起见还是推到重盖的好。那客栈人来人往的,要是不盖结实点,出点啥事可坏了。”
叶婉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这客栈她也不是就开个一年两年的,要是开起来后发现房子有问题,还不是一样要翻修。那时再折腾才真耽误事呢。“成。那就推倒重盖。大概要多久?”
“恩,西街那个有个五六日尽够了;这边这个时候长点,得半个来月吧。”陈二愣蹲在地上,拿了根树枝在土上划拉了一会,给出了期限。
“那明日就开工吧。”叶婉拍板。
修整店铺的同时,叶婉又找来了杨大山,客栈需要一批家具,打家具最好的人选就是他了。杨大山干活实在,交工也及时,说多久完活,只早不晚的。
再次见到叶婉,杨大山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因为他知道定又是一大单子。果然,这次叶婉定了十张拔步床、十个脚踏、二十张太师椅、五十张板床,三十间房各要一张桌子、四个绣墩、两个柜子、两个小几、一个脸盆架。其中柜子是按照叶婉的要求,其中三十个做成了现代的衣柜样式;另外三十个,外面看起来像是衣柜,只是多了把锁头,里面却是抽屉,方便客人存放些贵重物品。
这一批家具打下来,足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因为叶婉不想过度砍伐西山上的树木,木料都是杨大山出的。加上买下和修盖两处铺子的八百二十两银子,这一次支出多达九百四十两。幸好叶婉不但从刘博远处赚了一千二百两,还又敲了刘博达一千二百两,不然她还真有点周转不开。
忙完了这一摊事,叶婉和叶睿晨又闲了下来。直到这会儿,天府才扭扭捏捏地来见叶睿晨,还要求叶婉也定要在场。他实在是怕叶睿晨因他无能而嫌弃他,有叶婉在,起码还能替他说些好话,毕竟叶婉还安慰他来着,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否定他。
叶睿晨早就听叶婉说了天府的事,就等着他自己找上门呢。天府进门时,叶睿晨正翘着腿喝茶,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天府见状,只得老老实实地站着,等着叶睿晨训话。
喝尽杯中最后一口茶,叶睿晨猛地将杯子摔在地上,怒气勃发,指着天府骂道:“你终于来见我了啊?我以为你当我死了!”
“老大,我错了。”天府被瓷器碎裂声吓得瑟缩一下,低着头诺诺认错。
“错在哪了?”
“我、我,”天府偷眼看了叶婉一眼,见她对自己微微点头,鼓起勇气道:“太轻信别人了,白白损失十两银子。”
叶睿晨一听这话,佯怒也变成了真怒,“啪”地一拍桌子,一根手指指点了天府好几下,却是气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婉扶额,天府可真不愧是木头啊,这都什么跟什么?连连给叶睿晨拍背顺气,暗叹口气,对天府道:“哥是气你受了挫折不第一时间回来找他,自己跑山上去干什么?回来酒楼还躲着不敢见他,不过是十两银子罢了,他还能为这个吃了你?”
天府闻言,抬头诧异地望向叶睿晨。他的心中忽然暖暖的,曾经他独自带着妹妹四处行乞,受了多少白眼、委屈,每每那时,他多么希望有个家,让他可以有个在外面受了委屈,能回去寻求安慰的地方。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寻到他梦寐以求的家了么?“我、我是觉得没脸来见老大。”天府眼眶热热的,拼命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小声解释着。
“现在又有脸了?”叶睿晨见天府眼中隐含热泪,满是希冀地看了自己一眼,心顿时有一瞬的柔软,怒气也消散了大半。前世的他不正跟天府一样么?带着妹妹在残酷的世间苦苦挣扎,为的只不过是活下去。
天府低着头不吭声了,他也觉得自己当真是傻了,叶婉早就说过,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也许是太过渴望,反而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她只是说说而已。直到如今,他才真正确定,这里是他的家。
“好啦,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就别生气了。”叶婉在一旁帮腔安抚叶睿晨,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此时此刻的场景,怎么那么像老子发火教训儿子,当妈的在一旁灭火?
“哼!”叶睿晨冷哼一声,“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敢不回家,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我怕他遭遇更大失败,就飞到天涯海角去,再也不露面呢!”
“不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事办砸了。”天府握拳,目光灼灼地看向叶睿晨,信誓旦旦地保证。
“嘿,小子,别太自信了。人生在世,就没哪个人能事事成功的。我不求你能做个常胜将军,只要你办完事,不管成功与否,麻溜地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完,叶睿晨貌似极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滚蛋吧,看见你这臭小子就碍眼。”
赶走了天府,叶睿晨长叹一口气,到底还是孩子呢,阅历太浅。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孩子,心思纯,没什么杂念,培养出的感情也更真挚,更能经得起考验。
叶睿晨兄妹不知道的是,天府回到房间后,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狠狠哭了一场。自那以后,他训练更刻苦、办事更用心了。也正是因此,日后他成了阎罗殿当之无愧的三阎罗。
六日后,西街那边的铺子修好了,挂上福隆的牌匾又开始营业。福隆重新开业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操办,因为以如今福隆在平安镇的名气,根本不必要做过多的宣传,不过三两个时辰,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镇子。庆祥银楼的东家简直要捶胸顿足了,他还当福隆出了什么事不干了,正想出点什么新花样,挽回下如今的颓势。不想他这边还没来得及行动,人家那边就又开张了。
阎罗殿的成员也在这几日陆续回来了,三个月的历练假期并没有结束,他们给出的回答很统一:回来过年。这次外出历练过后,成员们明显都成熟不少,可想而知定是遇上了不少的困难。但人能回来,说明他们都克服了。让叶睿晨比较满意的是,他们总共带回来三十二个孩子,年龄在八到十四岁不等。叶睿晨亲自一一看过,都是不错的苗子。这些孩子先前都是乞丐,因为尝遍了人生百态,更能吃苦,也更容易对阎罗殿产生归属感。正因为阎罗殿的成员绝大部分都是乞丐出身,日后人们也把阎罗殿称为“血丐门”。不过这都是后话。
一个月后,客栈终于建好了,杨大山那边的家具也都打好,存放在酒楼的后院。有阎罗殿成员的帮忙,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就将所有家具搬到了客栈里摆放好。客栈的牌匾也打好了,就等着选个良辰吉日开业了。
十二月初八,腊八这天,龙门客栈开张了。这次并没有像龙门酒楼开张时那么张扬,只在吉时放了两挂鞭炮,揭了牌匾上的红绸就算齐活了。尽管如此,赵兴还是备了厚礼让人送了来。有县太爷带头,其他乡绅、商户哪敢落下,也都纷纷谴人送了礼物。叶婉无奈,只得赶紧召集了阎罗殿的成员,各家地去送回礼。
叶婉赶在过年前开张,是想趁商人或是游者返乡之时将客栈的名气打出去。奈何人们习惯了借道江平,鲜有人到平安镇投宿。叶婉凝眉苦思,忽地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
将阎罗殿的成员都召集过来,让他们分别扮成行商、游子等,前往平安镇周边的城镇,在酒楼、茶馆、甚至是路边摊,为龙门客栈宣传。如此这般与众人一说,每人发了十两银子,就让他们出发了。
两天后,在平安镇周边的城镇经常可以见到拼桌的场景。而且前来拼桌之人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
“大哥要往哪去啊?哦,我是刚打南边回来的。我跟你说啊,平安镇新开了家客栈,真是不错。价格公道,服务也到位。她们家还开了家酒楼,那饭菜,别处绝对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