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边蔚凌羽得偿所愿后如同醉酒般找不到北;叶婉心中亦是升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只觉好似漂泊千年万年的灵魂有了依托,踏实无比。单说被支使着去捡柴火的两个丫头,将散落在地上的枯树枝一根根拾起,时不时朝着二人的方向张望着,“幽兰姐姐你说小姐和蔚世子他们真的会在一起么?”玉竹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欣喜,一方面她觉得叶婉那般出色,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她;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期盼叶婉能与蔚凌羽在一起,因为她在一旁看得清楚,蔚凌羽是真心对叶婉好的,事事以她为先。
“主子的事,咱们看着就好,不要瞎议论。”幽兰嗔了玉竹一眼,嘴角却是擎着一抹笑意,对于叶婉和蔚凌羽,她心底里也是十分看好的。诚王和诚王妃自来就对叶婉不错,两家又是世交,将来嫁过去不用担心受公婆的欺压;蔚凌羽没有姐妹,只有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弟弟,叶婉也就不会受到小姑子的刁难。最重要的是蔚凌羽这个人,身为世子,却丝毫没有纨绔习气,也几乎从不跟人摆架子,对叶婉更是没得说,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桩极好的姻缘。
待得两个丫头捡了一大堆枯树枝,又有些犹豫,这个时候要不要过去?会不会打扰了二人?“小姐和蔚世子不过是说说话儿罢了,这么半天了,想来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幽兰将一大捆树枝用一根发带捆了,手臂微一用力将其甩到肩上扛了,和玉竹一道往鱼塘边走去。这几个丫头都是苦出身,这点儿小活儿自是不在话下的。
蔚凌羽执着叶婉的小手,直勾勾地看着那张愈发娇美的小脸儿,喉头动了动,不自觉就想亲亲她那如樱桃般嫣红软嫩的小嘴。叶婉心头一动,似是看出了蔚凌羽的企图,她突然觉得十分紧张,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没有哪个男子对她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不知为何,饶是手心儿都沁出了汗珠,她也没有阻止。蔚凌羽的鼻息喷吐在叶婉的脸上,他身上特有的不知名馨香混杂着淡淡的汗味,并不难闻,叶婉只觉好似要沉醉在其中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个既让她有些莫名害怕,又很是期待的吻。
“咔哒”,在这时两个丫头回来了,脚步不经意地踩在林间随处可见的枯枝上,发出细碎的响动,惊得两个像是要做什么坏事一般的人立时分开来,背对着背,眼睛都不知该往哪看了。
幽兰和玉竹一回来就觉得气氛十分诡异,蔚凌羽和叶婉两个,谁也不看谁,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摆弄手指,说好要烤的鱼却全然不见踪影。“额,蔚世子,柴火捡回来了,鱼呢?”玉竹懵懵懂懂,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鱼,就有些急,这时候才去捞鱼,等烤熟了吃完了,天都要黑下来了。
“咳咳,算了,今儿个就不烤鱼吃了,咱们下山去吧。”蔚凌羽清咳两声,眼神闪烁着颇觉尴尬,偷眼看了叶婉一眼,见她正拿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下更虚,思忖一瞬,摸摸了腰间挂着的荷包,从中倒出两块碎银,抛给两个丫头,道:“是我考虑不周,此时天色有些晚了,下回吧。倒是累得你二人白忙了,这点银子,等回了镇上买点心吃。”
玉竹撅了撅嘴,没能吃上烤鱼她有点失望,幽兰机灵些,像是想到了什么,轻扯了扯玉竹的衣袖,向着蔚凌羽道谢:“谢世子爷。”见一向稳重的幽兰都没说什么,玉竹撇开那点小情绪,也跟着道了谢。
几人下得山来,蔚凌羽指着不远处的山脚,笑道:“那年我就是倒在了那里,还是药癫老爷子将我背回去的。”话音才落,就觉脚上一阵剧痛传来,低头正看见一只桃粉色绣着红梅花开的绣鞋,原来是叶婉不满蔚凌羽只记着药癫将他救回去,却浑然不记得最后还是叶婉出手才保住了他的小命儿。“嘿嘿,主要还是阿婉医术高明,不然哪有我的今天?”蔚凌羽脑子转得快,立马换上笑脸,转而夸赞起叶婉来。
“哼!”叶婉一扭头,不再看他,脸颊上却是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此时,她也很是感激药癫那时的善念,不然蔚凌羽最后十之*是不活了。这个小小的插曲过后,叶婉和蔚凌羽之间那点小小的不自在消失了,言行间似是更加默契了。
“阿婉,咱们这就回平安镇吧,尽快赶回京城去。”蔚凌羽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想尽快回去将两人的事定下,免得出什么岔子。
“嗯…回京却是不急,我想等福隆的人商量好,愿意去京城的,这次就一并带去。”陈婶子等几家人送了叶婉不少的山货,她也要收拾一番带回去给林岚尝尝,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呢。还有阿舞,她也得收拾下行装。林林总总一半天儿的还走不了。
“唉,好吧。”蔚凌羽有些不情愿,好在他也能趁此机会与叶婉多多相处,倒没什么怨言。
叶婉回了叶宅与看宅子的老夫妇说了一声,就上了马车返回平安镇。她原想着在溪水村住上两天,不过那老夫妇并不知道叶婉要回来,被褥都没有提前晾晒,也就作罢了。
等叶婉回到龙门酒楼,远远瞧见福隆门前围了不少的人,跳下马车后没有径直进去,而是往人群那边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才走近,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呼喝:“你这婆娘,整日好吃懒做,什么都指着我,耽误了我读书,对你有什么好处?现今更是过分,你一大早就说来瞧岳父,尽孝的事儿我不拦你,但你整天整天地不回家,就是你的不对了!”
“高举!你这个畜生!你还好意思找来?你口口声声说秀儿好吃懒做,我且问你,她这满手的茧子是从何而来?还有她脸上的淤青,你要如何解释?”福隆的银匠张全有青黑着面色,哆哆嗦嗦地拉起身旁那个女子的手,展示给围观的人看。他平素不爱言语,是个只知道闷头干活的。今日女儿来看他,支支吾吾地语焉不详,细看之下竟发现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淤青,只是擦了粉遮掩,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张秀小声地啜泣着,边拉扯着张全有,声若蚊蝇地道:“算了爹,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回去再说吧。”
围观的人大多都是街坊邻居,对张全有的为人最是清楚,都知道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听了他的话,看那男子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好端端的脸上带了淤青,难不成是他打媳妇不成?
“那、那是她不长眼睛,撞到了门框上,却是与我何干?”高举发现人们看他的眼神中带了鄙夷,涨红了脸强辩道。他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这该死的婆娘,让她来跟老不死的要些银子回去,她倒是长本事了,给他惹了这么一摊子事儿出来。再看向张秀的眼神就带了些阴骘,想着等回了家还是要收拾收拾她,她才能老实。
接触到高举不善的眼色,张秀浑身就是一哆嗦,腿一软险些站不稳,还是张全有在旁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到地上去。眼见着自家女儿满脸的惊惶,他那一颗心都要疼得碎裂开来,看这光景,女儿在夫家怕是没少受苦啊!喉头一哽,张全有凄声道:“秀儿啊,你别怕,有爹在呢,我看谁敢咋的你!”自从张秀她娘去世,是张全有一把屎一把尿地,艰难将她抚养长大,千挑万选地给她寻了个好夫家,想不到对方原是个中山狼!三不五时地从他这里要银子他也就不说啥了,他就张秀一个闺女,自己的那点家底往后都是他们两口子的,早给晚给都是给。可是他大把的银子竟换不来女婿对女儿的善待!女儿左眼下的淤青应是有些时候了,已是极淡了,但必然不会如高举所说,是在门框上撞的,那形状、面积,十有*是拳头打的。
“行了、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嫌丢人。快跟我回家吧。”高举厚着脸皮忽视了一众各异的眼神,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张秀,伸过去的手却是被张全有一巴掌打开,脸上的神情便冷了几分,阴*:“岳父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说不清楚你别想将秀儿带走!高举,你是不是当我死了,成日花着我的银子,还敢欺负我的女儿!”张全有一向老实,此时却像是护食的野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高举神色变幻不定,最后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和缓了态度,陪笑道:“岳父说的哪里话?小婿何曾欺负了秀儿,不信你自己问问她。”
“呸!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还想欺瞒了我去,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呢。”愤恨地朝着高举的脚边啐了一口,张全有是打定了主意,今日说什么也不让张秀跟着高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