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传来动静,丁文婕回头。范欣荣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攥成拳头放在被子上面。
她道:“我拿回家洗干净了,没有坏。”
“谢谢。”范欣荣道。
他很疲惫,丁文婕又慢慢放下了床头。
范兴荣醒来两天很少说话,只在马师父来探望他,被问及“感觉怎么样”的时候回了一句“没事”,和范志贤急匆匆赶来再三嘱咐他不要报警的时候,他回了句“看好他”。
站在床尾的丁文婕听到范欣荣这么说,下意识觉得范志贤会发怒。
闻言,范志贤噙着半分怒气盯着范欣荣欲言又止,最后留下一声喟叹走了。
丁文婕细品范欣荣说的“看好他”,恍然觉得范欣荣的话不是回答,更像隐晦的警告。
她在自己家和身旁亲戚朋友家都没有见过这种父子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兄弟间你死我活的恩怨。她对范家那对父子的行为都气愤不已,却没多说什么。其实更气愤更难过的人是范欣荣,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范欣荣一定不想跟他们有瓜葛。
第三天丁文婕去上班了,下午下班后她急匆匆赶去了南厂医院。
走进病房,她问:“头还疼吗?”她走到床边坐下脸往前凑了凑。范欣荣有一张俊脸,只是冷漠的时候让人觉得相隔千里。“喝水吗?”她拿起床头柜上的茶缸。茶缸里没有水,她又拿起暖水瓶,暖水瓶空了。丁文婕站起身,把挎在肩上的皮包放到椅子上拎起暖壶往外走。
范欣荣的目光转到她的背影上。高高瘦瘦的身形,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背上。她什么时候见他都不曾忸怩过。她是他见过最大方的姑娘。
推开门丁文婕忽然转回头看向病床上,对上范欣荣没有丝毫情绪的目光,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能让他高兴点呢?
“丁文婕。”一道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丁文婕循声看向走廊尽头。钟大丰神采奕奕地迈着大步朝她走来,手里拎着一袋子红通通的东西。丁文婕回手关门,隔着门上的玻璃又看了一眼范欣荣,范欣荣已经把头转过去了。
钟大丰走到病房门前,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向床上的男人。他今天才从丁文梁那里听说,丁文婕这几天都在医院陪护,住院的人是丁文婕喜欢的人,丁文梁为此愁的头都秃了。
“我哥下午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请几位领导和家属们吃饭,怎么跑这儿来了?”丁文梁打电话给她,让她务必一起去吃钟大丰的喜宴。丁文婕一口拒绝,兄妹俩为此又吵了一架。
“来送东西,一起走吧。”钟大丰的目光在床上的人脸上转了一圈,心想能打动丁文婕的人果真得有张俊脸。
丁文婕拉着钟大丰往旁边走开几步,又看他手上的袋子,“是喜糖吗?”
钟大丰打开袋子给丁文婕看,里面是给伴娘的东西。杨梅这几天总丢三落四,把给伴娘刘韵的东西落在家里了,他下班回到家看见袋子放在桌上就给了送过来。他从伴娘头花下面翻出一袋喜糖,抓出几块喜糖递给丁文婕。
丁文婕对喜糖不感兴趣,她只是想拿几块喜糖给范欣荣,让范欣荣沾沾喜气。她接过喜糖,眼睛斜一眼钟大丰:“我哥叫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