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七月僵硬的转动身子。她知道,不论她站在那里多久,她都等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七月感觉得到萧白契已经有几分动摇了,但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坚守这一道界限。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庞上,使得本来温热的脸庞也随之凉了下去。
七月以为她只会这样一步一步踩在已经湿润的泥土里走出这片草地,走出萧白契的视野。可是,她的手腕一暖,悬在眼眶的泪珠就滚落下来。划过已经湿润的脸庞,只是这一笔,却是滚烫的。
抓着她手腕的手越来越紧,最后还是松开。七月的手就这样,在满心的期待中被放开,垂落在了身侧。或许是心有不甘,七月就在那时,猛地转身抱住了一臂之远的萧白契。“你既然抓住了我,为何又放开我!”
这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萧白契伸手,想要扶住她的肩,可是最后还是硬了心肠,别开了脸。他透过雨幕,不知是在看着什么:“七月,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什么是执迷不悟。我钟情与你是执迷不悟,那你据我千里之外就不是执迷不悟。我不明白,为何你不能敞开心胸接受我?还是我做的不好,所以你……”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揪着他的衣襟。
萧白契皱了皱眉头,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告诉她原委:“七月……”
“你不要再说什么理由来搪塞我,我不是不会相信的!”或许是言辞激动了些,七月的双手一用力,推了下萧白契。这草地被雨水一淋,很容易就打了滑。
萧白契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后倾倒,由于右腿受了伤,便也就使不上一点武功。七月见状,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他,却随着他一起倒了过去。出于本能,萧白契伸了手抱住七月,两人就一同滚下了山坡。
七月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不过被抱在怀里她的却有一份妥帖的安全感。不知道滚了多长的路,七月只听到萧白契的一声闷哼,然后二人就没有再动了。大雨落在二人的脸上,七月被雨滴打的有些睁不开眼。
朦胧间,她看见萧白契的脸上有些苍白。七月伸手摸到了萧白契的肩上,摸到一股炙热的暖流,七月用力睁大眼看去,原来是萧白契的伤口出血了。一瞬间,七月几乎就没有了方寸。
“白契……白契哥哥,你怎么样?你怎么了?”七月爬起身子跪着,双手捧着萧白契的脸。轻轻的拍打他的脸颊,可是萧白契只是动了动唇,说不出话。七月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你说话,你怎么了?”说着,七月已经哽咽。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一种铺天盖地的恐惧。这个人,怀里的这个人,怕就是她此生的劫难。若这就是爱,那她便屈服了。
萧白契听到七月的呼喊,可是方才他们滚下来的时候,他为了护住她,用力有些过猛使得伤口再次裂开。再加上,方才背部撞上了大石,才止住了二人。如今只是疼痛的说不出话,他想开口对七月说无碍,可是却使不出力气。他想提七月擦去眼泪,可是却做不到。
七月捂住的看着四周,空无一人,雨依旧在下,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咬了咬牙,将萧白契一只手拉过肩,扶起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一歪,七月才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扭了。突然站起来用力过度,突然的疼痛让七月一下子就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看了看肩上,惨白面庞的萧白契,她咬了咬牙,迈出了步子。或许一个女人,可以为一个男子变得柔弱无比,也可以,为了一个至爱变得无坚不摧。萧白契靠在七月的身上,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他勉强抬起眼皮看着七月咬着牙坚韧的侧脸。
从未,有过如此安逸的感觉。
从未,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
七月就这样,一路搀着萧白契走回去。幸好这段路离顾婆婆家不远,当时对于七月来说却是一生那么漫长。
待他们走到顾婆婆家门口时,天却突然放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七月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可是,肩上的萧白契,却是这样的真实。她紧蹙着眉头,顾不上自己脚腕上的疼痛,唤着萧白契:“白契,你醒醒,你醒醒。”
“七月……我没事……”像是恢复了些力气,萧白契轻声道。虽然极轻,但是侧耳的七月还是听见了。七月闻言,便笑了。他平安,或许真的是她最幸福的事。
她再也走不动了,脚腕已经肿的拳头那样高,她将萧白契扶到门槛上坐下,拉扯了下自己的裙摆,不让自己的脚踝露在外面。她已经没了力气,只能上前去敲打门扉,希望顾婆婆已经回来了。
“哎呦,我说你们,这么大的雨下着,怎么还往外面跑。”门还未开,就听到顾婆婆在里面念叨的声音了。当门一开,顾婆婆自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呀的情景,一时也忘了说话。
“顾婆婆……白契哥哥伤口裂开了,而且可能添了新伤,我没了力气,你快来帮我一起扶一扶。”
顾婆婆此时也顾不上念叨他们两人,连忙出来和七月一起将萧白契扶进屋。将萧白契安顿在床上,换下湿衣之后,萧白契便发起了低烧。迷迷糊糊的,像是叫了谁的名字。他叫的极轻,所以没有人听得仔细。
“七月姑娘,你们这是怎么受的伤?”
“都是我的不好……若不是我手上没轻没重,也不会害得他受这样的罪。”七月一边将拧好的毛巾敷在萧白契的额上,一边懊悔的自责着。
顾婆婆见状,知道不能再问,就搓了搓手说:“好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公子他没什么大碍的。我这就去找安四过来给他瞧瞧,顺便给你们熬个姜汤,你万不可多想了。”
七月点点头,眼睛却一直停驻在萧白契苍白的脸上。
安四大夫住的离顾婆婆的院子不远,过来一刻钟便够了。七月看着他坐在窗前,把着萧白契的手脉,一直缄默不语。
“大夫,他如何?严重吗?”
顾婆婆见七月这么着急,便上前拉了拉七月,宽慰道:“你不必担心,安四的医术还是不错的,他若是没有直接走人,那便是还有得救,你不必太担心。到时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七月下意识的将左腿收了些回来,藏在裙摆之下。“我没事,先帮白契整治要紧。”说完,又转向那安四大夫,“大夫,究竟如何?”
这下,安四才将萧白契的手放回到被褥地下,捏了捏花白的山羊须,走到桌前坐下提笔开始写方子。“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裂开了,背部受了点重创,加之发了点低烧才会如此。不必过于担心,老夫这里开了一个方子,每日两次早晚煎服即可。”
七月一听,徒然松了一口气:“多谢安四大夫,七月这送你出去吧。”说着,七月就起身朝着门的方向走去。而是就这样,安四才注意到七月的脚踝。
安四了然一笑,又抚摸着他的山羊须,指了指身旁的凳子:“姑娘,你过来坐下,让老夫替你瞧瞧你的脚踝吧。”
安四一说完,顾婆婆就下意识的看向七月的脚踝:“七月姑娘,你的脚怎么了?”七月下意识的收了收脚,有些局促。可是安四眼神坚毅,她还是走过去坐下让他看了自己的伤处。安四见状,眉头不由一紧:“姑娘好毅力,伤的如此重还能将人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