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世界,真的也只是你的游戏场……吗?
缺氧的眩晕刺激着大脑,你缓缓吐出一口幽长的浊气,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逐渐平复下来。
「帐」已经出现,根据星星提供的情报,这次的行动既然和上次礼堂事件一样出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那就说明眼前的这只诅咒大概率不是现在仍然对咒术界一知半解的木之本樱能够应付的,理性看待,木之本樱眼下的最优解是驱散人群,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赶到——只要愤怒与恐惧还没有占领高地,她就应该想到消失的流星雨和你的提醒意味着什么。
只要操作得当,大多数幸存的人都会得到解救,她也不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自身异于常人的地方,毕竟和咒术师不同,她的一切能力都会展现在普通人面前。
又或者她能够按捺下来,想办法吸引诅咒注意力并将它引出人群,再依靠自己与偷偷带来的封印兽可鲁贝洛斯配合作战拖延时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
你垂下眼帘,脑海中浮现出木之本樱郑重认真的眼睛,你其实很清楚,她不会为了保全自身冷眼旁观局面继续恶化下去。
善良的人眼睛里总是揉不得沙子。
更何况她本就拥有行使善良的力量与决心。
只是……指尖微微收紧,硬邦邦的钢铁让你心底一瞬间的不忍冷却下来,你抬眸注视着那道低垂着脑袋像是在忍耐着巨大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影,眸色沉沉,带着几分怅然的叹息散在风中。
木之本樱,她真的——
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混蛋!!!”
像是为了应和你的猜想,死一般的寂静中,几乎破音的嘶吼骤然爆发,掷地有声,成为了那柄划破黑夜的利剑。
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暴露、暴露之后会怎样这些在活生生的人命面前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知到什么时候已经召唤出魔杖的木之本樱红着眼,库洛牌飞舞将她环绕,手中的魔杖用力一点,牌化作盾,杖成了剑,一往无前地朝人群外肆意撕咬同胞躯体的诅咒砸去。
就像黑暗的房间里骤然亮起明亮的光,黑暗里的人终于看清了眼前残酷的真相。
咒灵是从外围出现的。
上一秒还仰着头期待而又惊奇地望着天空的年轻面孔在吹哨人的号角声中,终于从绝望的惊惧中回过神来,空洞的瞳孔下意识看向身旁熟悉的伙伴,
“啊——!!!!”
尖利的惊叫声也是从外围蔓延开来的。
一张张面目模糊的面孔惊惧地摔坐在地,他们紧缩颤抖的瞳孔里映照出彼此糊满鲜血的脸。
喷溅在脸上的鲜血是那样滚烫,可夜晚的寒意带走了它的温度,它变得冰冷,粘稠地挂在头发上、脸上、甚至浸入御寒的围巾里,潮湿地贴在皮肤上。
他们下意识朝血花炸开的中心看去——
一双盘坐的腿安安静静地定在那儿。
拦腰截断,只剩下一双交叠的腿,整齐断开的切口泊泊淌着鲜血,森白的脊骨在狰狞的血肉中若隐若现。
他的上半身去了哪里?
不……耳边明明还残留着同伴大声质疑流星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的声音,血人似的年轻孩子颤抖着、颤栗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地极大,暴突的眼珠几乎夺眶而出,无边的绝望与恐惧犹如没过头顶的水,一股脑涌入口鼻,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说不出话,也无法思考。
恐慌是会蔓延的疫病。
从第一声尖叫响起,你就知道会乱起来。
你依然靠在围栏边,不远不近地看着像是静止的死水活了过来,转而成为沸腾的海啸。
静止的潮水翻涌起来,你看着他们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惊恐地、连滚带爬地推搡起来,恨不得跑得越远越好。
人群以最快的速度乱了起来,朝哪个方向奔逃的人都有,更有甚者已经全然失去理智,忘了此刻身处的地方是山顶,慌不择路地向人群之外的你的方向狂奔而来,在你的注视下抖着手脚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碾压繁密草木而后翻滚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嘈杂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