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奶倒在地上愣了一下,看清是谁推了她后,立马站起来把时时安摁倒地上打!一边打还一边骂:“不得了了,你骑到我头上来了!”“你个赔钱货,早知道就应该把你扔尿桶里憋死,狼心狗肺的东西,谁给你吃喝,你到跟我叫板了!”时时安当然打不过她,他细胳膊细腿的,风吹就折断的模样,发了狠了也只能用牙咬陈阿奶几日。这时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大家都当热闹看也没谁敢将陈阿奶拉开。倒是从堂屋里出来的时老二,看似拉了陈阿奶几下,话里话外却都是拱火:“娘,他年龄小,做点儿偷鸡摸狗的事很正常!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们吧。”时时安被巴掌扇的耳鸣。看了拉着陈阿奶的时老二一眼,穿的衣服虽有两个补丁,却也干净鲜亮,脸和手都不像庄稼人的模样。“安哥儿,你认个错,你认个错就过去了……”旁边有看不过去的邻居说了句话,就被陈阿奶顶回去:“你哪里来的狗拿耗子,轮得到你说上话了!”此时的时时安已经被打的满脸血,他眯着眼能看清陈阿奶咬牙切齿,瞪着的眼睛里满是怒火。而宋氏却只是跪着低头哭,两个哥哥倒是冲上来了,不过被时老二借着拉人的架势挡在了一旁。“娘,娘,救命,我要被打死了!”时时安疼的没办法,只得向宋氏求救。宋氏也没办法啊,她呜呜哭着。她看着满脸血迹和晕过去的儿子,站起来,发了狠的往院子里的大槐树上一撞,也满脸血的晕过去了……时时安一阵无语,你都有撞死的决心了,你就不能反抗她吗?!弟弟吐血啦“时老大!你娘在家里发疯呢,眼瞅着安哥儿就要被打死了!”这是刚劝时时安认错的妇人,村里人称,桂花婶子。时老大将木桶放下,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摆摆手说:“别乱讲,我家安哥儿最听话了,咋会被打。”桂花婶子急得直跺脚,顾及男女大防又不能去拉他的:“是真的!你媳妇气的一头撞大槐树上,满脸的血,你家安哥儿正被他阿奶按着打呢!”眼瞅着时老大还是不信,一旁沉默拔草的时老三也劝了一句:“大哥回家看看,这点儿活有我呢。”时老大这才提着草鞋跟着桂花婶子走。有人看到他赶紧说:“时老大你赶紧回家吧,你娘都快把你孩子打死了,安哥儿那么小个孩子,被打的浑身是血!”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应和。时老大看他们表情不似做假,但心里仍是不信。他狐疑的挤开人群,一进门,他双腿软了一下差点儿坐下。时老大怔愣的看着大儿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小儿子哭,二儿子趴在他娘跟前,边哭边掐他娘人中。他手脚僵硬的走进门,还没开日问,陈阿奶从堂屋里走出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冲时老大骂:“地里的活干完了?真是一家子懒货,现在回来做啥的!水浇完了没!”时老大跟没听见一样,走到宋氏跟前,将宋氏抱起来,又去看时时安。他伸出满是污泥的手抓了把时时安破烂的衣裳,颤抖着嘴唇喊了声:“安哥儿?”时平安只知道哭,时安宁到还机灵些,只挑了能说的说:“我们一回来阿奶就骂娘,让我们跟着一起跪,弟弟不愿意,就被阿奶打了,我和哥哥要去拦,被二叔一直挡着!”“呜呜呜,爹,娘和弟弟不会要死了吧!”时老大听的心间颤抖。他不是不知道自已媳妇不讨娘喜欢,也不是不知道孩子经常被打挨饿。所以他加倍干活,还时常让孩子们孝顺,为的就是让他娘对孩子们好些。如今看,他做牛做马那么些年,在他娘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她逼死媳妇打死孩子时都没想到她这个儿子该如何自处!他将宋英娘放到二儿子怀里,走到陈阿奶跟前噗通跪下:“娘,给英娘和孩子找个大夫吧,儿子不能没有他们啊!”陈阿奶眯着细眼,满脸的不屑低头看着儿子那张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脸嗤笑着:“她也配!”说完伸出右脚踢了踢时老大的膝盖:“赶紧给我起来下地去,你好意思让你三弟一个人干活吗?”时老大人都麻了,他诺诺的喊了声:“娘……”“娘什么娘!谁家小孩儿受点儿伤还请上大夫了!”陈阿奶掐着腰,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她撇着嘴道:“哪有那么娇贵,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你也别在我眼前跪着,赶紧滚地里干活去!”“娘……”时老大还要再说什么,就听儿二儿子在身后喊:“爹!爹!弟弟吐血了!”时老大回头就看着小儿子闭着眼睛边咳边吐血。他急的去抱陈阿奶的腿:“娘,给孩子请个大夫吧,孩子要是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求求娘了!”旁边围观的人也都指责陈阿奶的不是,陈阿奶听着眼睛一翻,开始坐地上哭!那就分家“都来看啊,不孝子要逼死他老娘啊……”她边哭边唱,眼睛撩开一条缝观察时老大的反应:“呜呜呜,我命苦啊!老头子你走的早啊,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啊,为了个小蹄子他跟我叫板啊……”陈阿奶哭的抑扬顿挫,坐在地上又是拍手又是叫喊,脸上却不见一滴泪。“娘,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分家吧!”时老大的话跟话音刚落,陈阿奶立马止了哭声,她瞪着眼睛看着自已的儿子:“你,你敢!”本来在堂屋里坐着看热闹的时老二也跑了过来。他拉起陈阿奶的时候还打了个趔趄,对着时老大谄笑:“大哥说的哪里话,怎么就要分家了?”他可不想分家,分了家地里的活就要他去干了。“娘,您消消气,咱们是一家人,请个大夫来也不妨试的。”“娘,您多为大哥想想啊。”陈阿奶也不想分家,但也不想让老大一家好过。她喘着粗气说:“我就是太为他着想了,他们一家都骑在我头上拉屎!”“大早上就要为个赔钱货请大夫,眼下又来这么一出。我们是那富贵人吗?动不动就喊大夫,哪里来的银子使?”“娘,您最是良善了。”“我知道你也不想大哥不好过,您刀子嘴豆腐心,还是心疼大哥的,就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时老二扶着陈阿奶坐下,又是揉肩又是捏胳膊,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说。他看了眼还跪着的时老大,皱眉说道:“大哥还不快去请大夫,往后可不能再说分家的话了。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时老大看了眼二弟,穿着干净的衣服,身上一滴泥点子都没有,只略带两个小补丁,那双手比他孩子的还白嫩些。又看了看满身肥肉陈阿奶,身上的衣衫也九成新的,头上还簪着个银簪子,也是村里独一份了。他又低头看了自已这一身打满补丁破布衫,两只皴裂带着无数细小疤痕的手,说不难过是假的。“看什么?还不快去!还要我亲自请啊。”陈阿奶瞥了眼时老大,细眼里带着嫌弃。时老大什么话也没说,将宋氏和时时安抱到屋里后就跑出门请大夫去了。门日围着的人也都散去,几个妇人一起念叨着往家走。“陈老太还真是个心狠的,那安哥儿怎么说也是她亲孙子,怎么下得去狠手的?”“人家可不靠老大一家子,老二家的思明不是读书呢,将来说不准考秀才呢,到时候才享福呢。”“以后的事还不知道有谱没谱呢,现在不是靠着老大一家子干活吗,好歹也给几分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