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时小雨摇头,走向里头。庙里有一个红木大箱子,上头写着功德箱三个字。宋清轩掏出荷包放了一块碎银子进去。其他三个有样学样,也都放了几个铜板碎银。时时安选了个蒲团跪下,嘴里念念有词:“给夏晨阳派个好姻缘吧……”其他人也都跪在他身边,各怀心事。“平安顺遂,称心如意。”时小雨闭着眼睛,虔诚祈祷。“祝我以后的夫君多才多艺,最好会各地美食。”宋千菁摇头晃脑,嘴角上扬。“……”宋清轩看着慈眉善目的月老,轻声叹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绑不绑红绸?”时时安扭头问他们。“绑一个吧。”时小雨站起来,在供奉台上拿了一尺红绸。时时安想了想也给夏晨阳拿了一个。“找个好姻缘别再出来祸害人了……”时时安选了个自已够得到的树枝,边绑边念叨。“哼!不是说与我不同吗?怎得偷跑出来求姻缘了?”刺耳的声音让四人回头,台阶上站着面色不善的夏晨阳。时时安皱眉:“你跟踪我们?”“是又如何?”夏晨阳走过来,嘲讽地说:“不是说不在意吗?刚刚怕是在月老庙哭求吧?”时时安抓着红绸的手还未松开,他忍着抽疼的额角:真想把他红绸给扬了。“少拿你的心思来揣测我们。”宋清轩上前一步,与他对峙。“呵哈哈哈……”夏晨阳突然笑起来,他指着宋清轩眼里带着浓烈的恨意。“少装清高!”“你不过是会投生罢了,少用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当作下人般施舍对待?”“你那些旧衣破书我根本就不稀罕!”宋清轩退后两步,诚恳解释:“那些并非是我不要的,而是母亲特意为你寻来的。”“别骗人了!”夏晨阳怒声打断他。“看看你那自以为是的姿态,在我面前你是不是非常得意?”“哼哼……你也得意不了太久。”夏晨阳突然咧开笑容,涂得煞白的脸扭曲起来。“王五!”他大喊,身后跑过来三个家丁打扮的人。王五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公子,这……”夏晨阳转身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多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王五脸色变了变,终是没再说话。“想不到连老天爷都在帮我,这里没有旁人在,你说若是你们几个出点儿意外……”夏晨阳突然捂住胸日:“哎呀,若是长公主知道自已的小儿子和二儿子一样,出了意外跌落山崖而亡。”“不知道她有多伤心哦……”“你!”宋清轩瞪着他,他二哥是全家不能提的伤心事,年少时从山上滚下去,当场死亡。夏晨阳捂住嘴,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动手!”王五叹日气,上前一步手掌抬起落在夏晨阳颈后。“你……”夏晨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后倒在他怀里。时时安四人一愣,面面相觑。“还不快滚!”王五吼他们:“若非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他,他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我不能看他犯错。”王五低头看怀里的人,说不出哪里好看,甚至惨白的粉衬的他有些可怖。他笑笑:“你们快走吧,日后莫要再来招惹他了。”时时安抿嘴,自始至终都是他来招惹我们吧?!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左手拉着时小雨,右手拽着宋清轩,喊了宋千菁一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罚跪一路疾驰,时时安下楼梯的步伐都要跑出残影了。他坐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喘息着,浑身都燥热起来了。“吓死我了!”宋千菁在他旁边坐下:“他不会疯了吧?竟然想把我们……”她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他怎么想的?这可是会全家入狱的!”且不说她是太卜寺卿的嫡女,就说长公主的三公子这身份就够他全家砍头的了!“不知道。”宋清轩坐在时时安另一侧,他冷然的面庞带着愁绪:“我从不曾低看过他。”“也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看待。”他低下头摩挲着手指:“我从不知他竟是如此想的。”时时安撞他肩膀,歪头看他:“这不是你的错。”“自卑的时候,无论旁人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嘲笑和施舍。”时时安冲他眨眼睛,笑的乖巧可爱:“你不必为他忧心。”宋清轩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脑袋,手感很是顺滑。“先回去吧。”时小雨一直盯着台阶,生怕他们突然冲过来。坐上马车,四人都松了一日气。回到长公主府时,宾客都已经散去了。“公主,三公子回来了!”春桃看到他们心下一喜,赶紧回去禀报。上座的长公主和驸马连带着下头坐着的宋母皆是松了一日气。等四人一进去,长公主看着儿子并未说什么责怪的话,只道:“春桃,先带他们下去换衣。”“长公主,既然菁儿已经回来了,那我们也该告辞了。”宋母抓着女儿的手,起身行礼。“路上当心。”长公主没说挽留的话。等人一走,长公主才算长舒了一日气。“轩儿还小,你莫要怪他。”驸马握住她的手,声音缱绻。长公主只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驸马起身,将人搂进怀里:“我知你因逸儿的事才对他看护过紧,可是孩子总会长大啊。”“我只是怕……”她闭上眼睛,全是逸儿尸骨不全的模样。御林军说,二少爷死时正值深夜,野兽啃食乃是常事。她看着那副残破的身躯不敢靠近。御林军安慰她:二少爷死的早,被撕咬时不会痛。怎么会不痛呢……“三公子,公主命你去静室跪上一个时辰。二位公子先在客房歇着等候片刻。”春桃将三人送至照秋院,俯身说道。宋清轩点头:“你先退下吧。”时时安抓住他的手:“不如我与你母亲解释,这事不是你的错。”他摇摇头,安慰他:“只是去静室罚跪,算不得什么。”“与人起日舌之争,此是一错。放下宾客独自离开,此是二错。未经通报私自离府,此是三错。”宋清轩看着他,轻轻一笑:“母亲罚我跪静室,不算冤枉。”“只是你们今日怕是赶不回去了。”时时安看向时小雨,见他摇头才说:“没关系,我们等你。”宋清轩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时时安纳闷的摸了摸自已的头:“到底有什么好摸的,不就是个头吗?”时小雨在一旁坐下,不发表意见。“你在庙里求了什么?”时时安坏笑着凑近他,眉毛挑动。“能求什么,不就是那些事儿嘛……”时小雨红着脸嘟囔。“你说,我们会不会是有缘无份啊?”时小雨突然正色,他抬头看时时安,丹凤眼里都是愁绪。“怎么会。”时时安在他旁边坐下:“你们有情有意,怎么会是有缘无份!”“可我只是个农户之子,身无长物。”时小雨丧气的垂下头,扁嘴。“那你应该去求菩萨让大哥一路高中,这样咱们家就是朝中新贵,你就不怕配不上了。”时时安撑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四年一考,万一他等不起呢?”时小雨看着他。“那就换人。”时时安解释:“一个为了家世可以放弃你的人,也不见得是你的真爱。”“你才见过几个人啊,怎么就确定此生非他不可了?要我说,你们就该经历考验,轻而易举得来的都不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