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瞬的功夫,他的胳膊就被人推开。怀里的小少爷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袜子也不穿,赤着脚踩在地上,往窗台的方向走。祁晋珩连忙跟上,“你要做什么?”小少爷软软的声音闷闷的,头也不回,掷地有声:“我要学电视剧里那样,找个床单爬下去。”可他嘴里的话说着硬气,走路的腿却是软的。白生生的玉足踩在深色地毯上,脚踝纤细单薄。不知道是有些疼还是什么,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然后小声小声的喘口气。祁晋珩无奈,三两步跨过去,将人横打抱了起来。怀里的人抬着水雾朦胧的眼睛看他,软乎乎的声音带着埋怨,小声小声的放狠话,“为什么不让我从窗户爬下去?”“摔死我好了。”“把我摔死,就不用再被你威胁了。”祁晋珩沉默两秒,视线落到对方没穿袜子的脚上,手指陷进软乎乎的腿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双纤细的腿都是抖的。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疼的。亦或者是累的。祁晋珩就任由对方在那里小声小声的发着脾气,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往回走两步,轻轻放在了床上。又细心的给他盖上了被子,被角掖在肩膀下面,只露出一双漂亮又可怜的小脸。眼尾都红了。“我去处理。”祁晋珩声音干涩,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他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一直站在食物链顶端,说是祁家的太子爷也不为过。还是掌了实权的太子爷,海城权贵圈,多少人要上赶着看他脸色。他什么时候这样受制于人过?对方垂着眼睛撒撒娇,他就心软。对方抽抽鼻子说埋怨的话,他也照单全收。甚至现在——他要跟偷情一样,把自己的喜欢的人藏起来,还得去应付他的老公。想到门口的人,祁晋珩更烦躁了。他抬腿转身就要离开,衣服的牵拉感传来,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摆。祁晋珩回头。眼圈通红的小少爷像个小可怜,声音怯怯软软,“我不能在这儿……”“我要藏起来的……”多少年看剧和看小说的经验教给他,这种时候,应该藏在阳台上或者衣柜里。如果可以,他想藏在祁晋珩卧室连接的衣帽间里。再不济,藏在床底下也是行的。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躺在床上,这也太嚣张了。祁晋珩垂着眼睛看他,声音是故作的冷,言简意赅,“不用。”“你就在这。”扔下两个硬邦邦的字眼,祁晋珩就离开了。姜洛洛两只手抓着被子,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卧室的门还有好远,虽然打开门一眼看不到床,但是若有人闯进来往床边走,肯定一眼就看到自己了。姜洛洛想跑。然而刚离开几步的祁晋珩停下脚步,忽然回过身来,面容冷硬的看着他,“不许光着脚下床。”姜洛洛咬了咬嘴巴,两只手拽着被子,“唰”地一下顶在自己脑袋上了。祁晋珩回过头,眼底那点柔情也褪去了。他活动了活动脖子,眼中恍若凝结着万年不化的玄冰,眸色狠厉。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祁晋煜那个蠢货的声音隔着门隐隐约约传来,“大哥可能是还没有醒,我们还是走吧。”另一道声音响起,在那里拱火,“姜小少爷反正是在这栋楼,又跑不远,既然别处没有,那肯定就是在这里了。”“就是啊,晋煜,你现在就打退堂鼓,是不是怂了?”祁晋煜被戳中心事,正要立刻反驳,就听到“吱吖”一声。门开了。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口,鼓起的肌肉线条在宽松的衣服下面清晰可辨。祁晋珩一张冷脸沉着,成熟稳重的气质霸道又凛冽,他似乎是很不悦,眼底都酝酿着压抑许久的风暴。锐利的视线如刀锋般一寸寸从他脸上刮过,祁晋煜心头有些慌,讷讷地叫了句“大哥”。祁晋珩森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冷冽脸庞酝酿着令人心生寒意的平静,声音都像是淬了冰,“吵什么?”小可怜被未婚夫的大佬哥哥强取豪夺10祁晋煜被一群人激着,做了好久才做成的心理建设几乎要土崩瓦解。他太怕祁晋珩了。很多时候他都感觉,或许自己和祁晋珩流着截然相反的血。多少年的经验告诉自己,无论是在别人眼里,还是真的按能力,他都比不过祁晋珩。祁晋珩狠起来,能心狠手辣到什么都不顾忌,更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他的弟弟。想到这里,越发心虚的祁晋煜眼神凝重片刻,连忙解释:“大哥,是这样的,洛洛他不见了。昨天负责把他带过来的佣人说,就是送到这个楼上客房的。”“但是等我玩完回来,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他的人影,所以我就想着……”祁晋珩脸色越来越难看,眉毛蹙着,像两把刺向祁晋煜的剑。祁晋煜越说越心虚,越说越没有气势,声音都越来越小,“……来你这里看看了。”“来我这里看?”祁晋珩薄唇里吐出几个字,微微垂着眼睛看他,面色不善,“看什么?”“看你的妻子是不是睡在我床上?”“不不不不不——”祁晋煜连忙否认,熬过夜的眼圈有些黑,手摆个不停,像只怕晚回答一秒,就会让对方误会一样。祁晋煜斟酌着嘴里的话,换了个更不冒犯对方的说法,“大哥你知道的,洛洛他不太聪明,人又喜欢乱来,做事又没有章法……”他按照往日的习惯数着姜洛洛的不好,猛一抬眼睛,却发现祁晋珩眼底更冷了。祁晋煜连忙回神,赶紧结束了自己显得啰嗦的数落,“我怕他是偷偷跑到了你屋里,你自己又不知道,再打扰了你休息。”“怕我不知道?”祁晋珩勾了勾唇,只是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森冷,森冷幽邃的眼眸深处,汹涌着密不透风的严寒霜雪。似乎是不想再和他们多说,祁晋珩偏了偏身子,让出路来,“你可以看。”这句话出口的瞬间,祁晋煜愣了愣。太顺利了。他怀疑有诈。他有点不敢进去了。果不其然,还有后半句。祁晋珩视线落在他身上,不带一丝温度,“如果什么都找不到——”“我打断你的腿。”他的脸色又沉,声音又冷,俊美的脸上汹涌着被冒犯的凌厉,越发显得整个人高不可攀。祁晋煜本就怕他,“打断腿”几个字用没有起伏的语气丢出来,祁晋煜瞬间腿上一凉,感觉骨头处都传来钝痛了。祁晋珩如今是当家人,他确实可以打断自己的腿。没有人会拦着他的。祁晋煜心凉了凉。他身后的人很多。可祁晋珩满是杀伐之气的气场太足了,这句话丢出口之后,有几秒的空白。他身后那些人,全部像缩着脖子的蚂蚱,没有一个敢多嘴的。祁晋煜故作镇定,随便扯了个谎,开始自圆其说:“大哥,我玩游戏输了,跟你开玩笑的。”祁晋珩面无表情:“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祁晋煜心里更凉了。他又按照礼貌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他还往后退了两步,和房门拉开距离。别说是进房间了,就是现在祁晋珩压着他进去,他都不敢进。开什么玩笑,祁晋珩的房间哪是这么好闯的?都怪这群人在那里撺掇,自己脑子不清醒,这才莽撞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