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听说上边官府的人到城里赈灾,重建房屋,他们从城外跑了回来。没想到得到官府赈灾消息的流民不止他们一家,无数流民跟着涌进了徐州城,造成了城内流民四窜,治安被扰乱。一些饿狠了的流民,直接在城里抢百姓的粮,造成流民暴乱,百姓恐慌。官府重建房屋需要一定时间,为了打压这些流民,便把他们驱赶到了城里最为贫瘠的西北边。在这边,到处都是乞丐花子,土地更是寸草不生。官府每天布棚施粥,发放的粮食还不够那些为了一口饭就大打出手的乞丐花子抢,根本轮不到刘金凤一家。最后一家子饿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每人拿着个碗,到城中各个街道乞讨要饭。只是自打流民涌进城后,城内流民众多,人多粮少,一夜之间,城内各个街道便多了许多乞讨要饭的流民。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刘金凤和邵莉莉母女俩今天站在街上一个铜板都没要到。饿了整整一天,早已经前胸贴后背了。“娘,不知道爹和大哥他们今天要到钱了没有,饿了一天,我头都饿昏了。”
邵莉莉捧着破碗蹲在街边,看着对面卖白馒头的摊子,咕噜咕噜地吞咽着口水。她上一次吃到白馒头,还是半个月以前,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天了。这段时间不是吃的馊饭,就是吃的街边捡的烂水果。运气不好的时候,馊饭和烂水果都抢不到。城里跟他们一样饿肚子的大有人在。“他们在西边集市里,这会儿太阳刚下山,哪那么快回来。”
刘金凤听到她喊饿,自己也摸了摸肚子。咕叽咕叽……她肚子叫得比邵莉莉的还厉害!看着对面的馒头摊,又是一阵猛吞口水。不满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女儿:“都是你,之前那么多个铜板,你个自私的白眼狼,竟然把钱偷偷藏起来,背着我们偷吃!”
想起先前女儿背着他们偷吃的事她就十分火大。一家子都到处奔波找吃的,她倒好,自己藏了钱,还买了大白馒头偷吃。先前她还觉得奇怪,闺女之前天天喊饿,从早饿到晚。那几天忽然就懂事了一样,连邵逵讨回来的米汤都让给她喝了。要不是被刘金凤发现她怀里吃剩的半个馒头,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娘,我都知道错了,你不要再骂我了。”
邵莉莉满脸委屈,她也后悔死了。那足足有八个铜板,她不该一连几天都买了白馒头的,一下子把铜板都花完了,当时如果自己留一点铜板,就不会搞得现在只能饿肚子了。“要我说,这事全赖邵榕榕那个小贱人!她之前要是乖乖去了青楼,找个有钱的主儿伺候着,我们现在哪会过得这般惨!”
邵莉莉恨恨地道,似乎只有这样想才能平了心里把铜板花完的悔意。刘金凤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那小贱蹄子都不知道跟那个瘸子在哪逍遥快活呢!”
邵莉莉想到了那个面容俊朗的男人,暗暗咬了咬唇。“说不定,她现在过得比我们还惨呢!娘,你想啊,那个瘸子连路都走不了,他怎么生活?光靠那小贱人,说不定这会儿他们都饿死了。”
母女俩站在街边说话间,一辆马车从城门口走了进来。马车刚走进城内,周围便涌起一群群乞丐朝马车包围过去。“好心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施舍点吃的吧!”
“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好心人行行好吧!”
……邵莉莉和刘金凤见状,也端着破碗为了过去。奈何出来讨饭的大多数都是男人,她们柔弱无力的两个女人,根本挤不过那一群饿狠了的男人。刚靠过去,刘金凤便被一个长相恶狠狠的男人给推倒在地上。连手里的碗也给摔成了两半。“哎哟喂!摔死我了!”
刘金凤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人撞倒在地上。“哎哟,你们这些天杀的唉!没看到我还在这站着了呢!”
刘金凤一阵哀嚎,却没人搭理她。邵莉莉运气好点,她挤在人群后面,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使劲儿掐人家腰上,腿上的肉。“哎哟!那个王八蛋掐我!”
趁着旁人吃痛的功夫,她奋力向前挤去,终于挤到了人群中间,但前面都是个子高大的男人,她连马车上的人都看不见。“好心人,给点吃的吧!”
她挤在人群中,高高地举起手里的破碗。一窝涌来的乞丐花子把马车团团围住。段林坐在马车上,却寸步难行。马车内的邵榕榕听到了动静,掀开帘子一条缝往外瞧了瞧。随后从怀里摸出十几文钱,朝窗外不远处一个空旷的地方一抛。十几个铜板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常年要饭的乞丐们对铜板落地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听到声音,立马一窝涌过去争抢起来。邵莉莉后面才反应过来,也跟着人群涌了过去。十来个人哄抢着地上的铜板,场面极其混乱。段林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地皱起眉,最后拉了拉缰绳,赶着马车离开了。邵莉莉见抢不过大家,心想马车上的人既然这么大方,不然再去跟马车上的人讨一些。等她从人群里挤出来,刚才的马车都走了。夜色朦胧间,邵莉莉依稀看到了坐在马车上赶着马的男人侧脸有几分熟悉。段林?她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再次望着已经走远的马车,人已经看不到了。刘金凤还坐在地上哀嚎着。乞丐们抢完地上的铜板便四散离去,邵莉莉这才发现摔在地上的刘金凤。“娘,你怎么了?”
邵莉莉赶紧过去将地上的刘金凤扶了起来。“唉哟,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疼死我了!”
刘金凤扶着腰一脸痛苦地哀嚎。邵莉莉看着方才马车消失的方向,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娘,我刚才好像看见邵榕榕那个瘸子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