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姥爷羞羞,姥爷哭了!”这是笑着看笑话的王光莹。
“说什么呢!”王慧芳皱了皱眉,一把拉过王光莹,啪的一下就一个巴掌,“滚一边呆着去,不许说话,再这么说,还揍你我!”
看到平日和蔼的她忽然变成这样,挨了一个巴掌的王光莹立刻捂住嘴,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是眼泪却控制不住地不断留下来,只敢在一边无声的哭。而看到她这个样子,旁边的王光明也吓得噤若寒蝉,下意识的一缩脖子。
“呜呜呜……”王庆林哭泣继续中。
看到这一幕乱哄哄,唐欢呆呆的张大嘴,好半天才合拢。
合拢后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嘿,今天见了新鲜,以前从来没见过姥爷这样过。哦。也对。自己过去从来没见姥爷喝醉过,他喝酒一向有节制,今天大概是高兴喝多了吧,很多人喝多了就容易情绪失控。嗯,还有,记得以前,也就是前生姥爷在1983年过生日的时候,是在家里过的。大家乐呵呵的挺高兴,吃的是火锅,喝的也都是老白干小烧之类地,可现在居然变成了在招待所吃大餐,喝的都是茅台这种后劲十足的高档酒,情况自然会不同。哎,自从重生后,别的不知道。光我这周围的小圈子里,就已经开始不断变化了。”
“老头子,你到底怎么了?”沈碧云看到王庆林一直哭,再次劝了起来,“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别老哭啊,这样对身子不好。老头子,老头子?”
“唉!”发现沈碧云不断的过来劝,哭了一会儿的王庆林停止了哭泣。拿下眼镜,又用餐巾抹了抹眼泪,这才重新戴好眼镜。“碧云啊,我没事,我,我就是这心里,堵得慌,难受啊!”
“有什么难受的?”沈碧云立刻过来安慰,“有什么难事了?哎,告诉你多少次,厂里地事情你干不完,别总跟人较真,你……”
“不是,你不明白,厂里的事情,我只要尽到责任就好,受不受气我倒没啥,其实我,我这不是因为厂里的事情难受。”王庆林摇了摇头,接着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我啊,是忽然想起了忠国。知道么,他以前就不喜欢吃肉,最喜欢吃海鲜,哎,可这自从他参军,这都多少年了,还没回来。听说南边打得很厉害,我,我是忽然害怕,害怕啊你知道么?他一个什么不懂的小年轻,那是战场,他……他……”
“哦,原来爸你说的是忠国啊。”接口的是已经醒了大半酒的唐振国,“爸,您老放心,我听说了,最近就有一大批复员军人回来,县里还要搞欢迎会,我们局也要派人去实况录像,而这批人里,好像就有忠国所在的部队……部队回来了,他应该也是跟着回来了。”
“哦?”听到他这么说,王庆林立刻抓住唐振国的手,“真的?振国,你是说,忠国要回来了?”
“真的真的,下周就回来了,好像是下周五或者周六,很快地。”唐振国笑了笑,“这什么,本来也要告诉你这个的,这不刚才喝多了,就忘了说,呵呵。爸,您放心吧,忠国的部队虽然去了老山那边,但不过是二线部队,都是新兵,顶多在后边支援。没事的,真打起来,军队应该不会派新兵上战场的。”
听到他这么说,别人都高兴着劝了起来,只有唐欢在旁边黯然了一下,心想:“老爸,你又知不知道,据我后来所知,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大部分上战场地都是新兵啊。这是轮战!是拿越南这个小国检验部队!是救援柬埔寨!是凝聚人心、振奋士气!并且真正精锐地正规野战军大都没有上去,而是老实呆在后方盯着苏联那边。就因为这样,所以伤亡特别严重,而死的最多的,自然大都是新兵!而小舅舅他,哎……”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到这里,王庆林点点头,接着就对周围的人笑了笑,“你看我,看我这,哎,大概我真的喝多了。”
“是啊,老头子。”看到王庆林笑了,沈碧云也跟着笑了,“你啊,真是的,喝也没个节制,说你都不听,你看你这,在孩子面前弄笑话了吧。”
“呵呵。”王庆林再次笑了笑。
“欢欢!”就在这时候,唐振国在背后一推唐欢,“还不献个节目,让姥爷高兴高兴?”
看到这个情况,唐欢没有推辞,略微一皱眉想了想,这就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没错,唐欢现在唱的,正是《我的祖国》。
给老人家可不能唱什么流行歌,再说现在的情况唱流行歌也不合适,而这首歌,正适合姥爷的时代,也能缓和现在的气氛。
随着唐欢的清唱,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的听这首歌,刚才的一点悲伤气息,也逐渐被这首充满着漏*点与奉献的歌曲带走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像王庆林这样的人来说,歌唱祖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他们之前所有的奋斗以及人生目标,也都是为了他们心中的祖国,他们心中的希望。
渐渐的,在唐欢唱第二遍的时候,由姥爷王庆林起头,大家一起应和着唱了起来: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上这场为姥爷庆祝生日的寿宴也就到了尾声,临走的时候,王慧琴看自己的老爸王庆林那么喜欢茅台,很干脆的对服务员豪迈一挥手:“服务员,再上六瓶茅台,带走!”
期间尽显豪爽派头。
在大家都忙着穿外套准备走人的时候,唐欢却在一边看着满桌还没吃干净,特别是很多海鲜都没动的菜直摇头:“浪费啊浪费,居然不能打包……哎,也是,现在这会儿,都不流行打包,要是去餐厅吃饭打包,要被人笑话的。哎,浪费,真是浪费,太浪费了!我的大螃蟹啊!还没吃多少呢!”
就在大家离开餐厅,路过服务台往大门口走的时候,还碰到了一点小插曲。
那是有两个这个时候很罕见,居然穿着长袍睡衣的男子,一瘦一胖,一起站在服务台前理论,口音明显是广东腔。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瘦,也很年轻的男子一边打哆嗦一边用很蹩脚的普通话在那里对服务员道:“阿,阿,阿嚏!有,有没有搞错?洗,洗澡到一半,怎,怎么停水了呢?你们,你们这是不负责任!是,是……阿嚏!我,我要投诉,你们经理在哪
“经理?我们经理早下班了。”柜台上那个服务员一边打毛衣一边头都不抬一下的道,“没看澡堂门口的牌子么?牌子上说了,晚上九点停止供应洗澡水,你们难道不认字啊?”
“牌?牌子?哪有看到什么牌子的?”那个年轻人继续吼,“你们,你们应该事先通知,我,我……”
“paco,算了。”这时候,旁边一个身材微胖的小个子拉了拉他,“走啦,无用的啦,忍一忍先,回去擦擦水,这里不是香港,不要那么多牢骚的啦。我们都是来找人,至多这一两天啦,要生病就不好了,走啊,回去的啦。”
听到这里,加上看到那个服务员从始至终都没抬起头理会过他们,那个年轻的瘦子也只好点点头:“我都有知道,只是心里不痛快。唉,走啊,回去擦擦水先,今天真够衰的。”
说完,他们俩就一起慢慢上楼去了。
“欢欢,走了,还看什么,早点回去睡觉,你明天还上学呢!”就在这时,前面传来王慧琴的声音,唐欢这才收起目光,快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