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有空间,农家娃玩的游戏很多。如满坡满岭的捉迷藏,下水摸泥鳅黄鳝,入林围兔子逮刺猬,用蛛网捕蝉拿弹弓打鸟捉萤火虫等等。他们不读书,又干不了农活,除玩还是玩那还能咋地。
一晃又过了两年。汪水牛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拖了半年也去世了。
穷人家,生病若不是大病就硬抗过去,若是大病能治好就治一下,治不好就托。治不好的病还要治,若倾家荡产负债累累是对活着的人不负责任。
农家人想法很简单,小时能得到父母长辈的慈爱就是幸福。老了能健健康康活着,而后无疾而终就是对后辈的好交代,因为人老了老了没有久病卧床拖累后辈。
就怕的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得了病久病后撒手而去,这是一个贫苦家庭的灾难。
汪水牛咳嗽越来越厉害,身体逐渐虚弱,最后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卧床。
好几位大夫都说着凉咳嗽,开方吃药就是不见好。齐荷花憔悴了不少,魁梧肥胖的人瘦多了。生活的压力一下都压到她肩上,她有些扛不住了。
汪水牛去世后,齐荷花老了很多。
家里顶梁柱没了,生活压力一下压到她肩上,又得不到外人帮助。汪水牛没有兄弟,村上邻里生活也是艰难,帮不了她多少。
自己娘家也是穷苦人家,比自家还穷。离得又远,得一点帮助的机会都没有。每天卖菜,还要赶回来种菜,操劳过度,也渐渐出现病态。
齐荷花不光身体越来越吃不消,精神更是有些扛不住。没人的时候偷偷流眼泪便成了家常便饭。
以前,小螺角村的人说肖芙是扫把星,她是不信的。
现在,她有些相信了。
芙儿她娘死了,肖大牙一大家子死了,回家后婆婆死了,汪大牛也死了,如今自己也时日不多了。
难道这就是命吗?
她如今最揪心的就是大虎、小芙儿,可这又如何。
这是命呀!她已经认命了,她将最后这一段时间硬抗就是为了让两个小娃生活的更开心更快乐,她这半辈子也只能如此了。
一日,肖芙跑来,带着稚嫩的哭腔说:“娘,哥被打了。”
齐荷花正在卖菜,她没侧头看,一边称菜一边说道:“又打架了,哭哭啼啼个啥!”
旁边的买菜的中年妇人瞧了一眼,忙说道:“荷花,你看,丑妹咋被打成这样,你还不看看!”
荷花侧头一看,肖芙衣服被扯破几道,鼻孔流血已经干了,可脸颊、衣服、手掌都是血渍,显然她用手摸的,右眼更是青肿。
她忙半蹲用围裙将肖芙面颊上的血渍擦掉忙问道:“大虎咋啦?”
“土地庙,戴废狗子领着陈花蛇他们用砖头砸一个傻大个。大虎喊他们不要砸,会砸死那傻大个,他们反过来打我们。娘,快去看看。”
肖芙拉着齐荷花往土地庙跑。
土地庙不远,很快就到了。
老远就见一群大小不一的娃儿围着大虎和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丢泥巴碎石子土砖头,嘴里还呼呵叫喊,乱糟糟的。
齐荷花一声怒吼。
众娃儿一哄而散。
土地庙,不是大庙。
一棵五人环抱不了的海龙藤树,有百丈高,据说有上万年了。树下用青石搭建的一个三尺高不到一尺长宽的石窟,石窟里有个石雕的石像和神龛,石窟前有个石盆,里面是盛满了香灰,现在已经打翻。
地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鼻青脸肿的汪大虎。一个满脸枣红蓬头垢面衣服有些皱褶沾着不少泥巴星子,目光呆滞嘴里口水的邋遢痴傻青年。
汪大虎一见娘来,一摸鼻孔流血爬起来,指着跑远的那群小孩叫道:“他们,打这大哥哥……”
齐荷花提起汪大虎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愠怒道:“又惹事,真不让人省心。越来越野,叫你跟着芙儿学几个字,回去,看怎么收拾你这个越来越野的浑小子。”她打骂小娃可眼角瞄着那个傻子,心里想,真可怜,哪家的傻子,怎么没大人管?
“娘,这大哥哥在这里呆了十多天了。废狗、花蛇他们天天来欺负他。今天丑妹叫他们不要打他,他们就打我们……”说着他哭起来。
齐荷花呵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看回去怎么收拾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芙儿去买五个馒头给这大哥哥吃。”她说完,拿出五个铜板给肖芙。
肖芙抬小手接过铜板扭头就跑,大虎也跟着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