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白洛鸳突然用力,将那极为贵重的翡翠抛向了空中。玉石在重力的作用下重新归于大地,却无法承受地面的坚硬,在撞上去的一瞬间,碎成了两半。
那“咔嚓”的碎裂声惊扰了堵在病房外等候的众人,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骚动。
白洛鸳握住林景遇的手,把他拉了起来。然后弯腰捡起了那两枚玉石碎片。
林景遇一推开门,刚刚还待在教务处办公室的人此刻都平移到了此处,一个个的扒在门上听着动静,几乎叠在了一起,姿态十分滑稽。
见两人出来,程主任和周兴贤的父母立马就围了上来。
程主任把准备好的话术吐了出来,赔笑道:“白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我们不关心学生,我们也问了,是林同学说他自己没问题。”
周兴贤父母却不想任他说一通废话,到什么时候了还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白洛鸳不接受和解,把他儿子送进监狱。
他们这才了解到儿子偷的那平安扣是白洛鸳的,以白洛鸳的身价,他的东西能便宜到哪去?还有那翡翠的颜色质地,怎么说也要价值百万。如果他真要追究,他们儿子是真要坐牢的。
那可是他们的独子!如果坐了牢,他们整个家就毁了。
周兴贤父母已然下定决心,就算是丢尽脸面,也要求得白洛鸳网开一面。无论是赔偿,是道歉,哪怕是让他们跪下来,他们也愿意。
但他们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周兴贤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跪在了白洛鸳面前。
他一抬头,已然是泪如泉涌,说出的第一句话,却不是为了自己。
“白先生,求你,救救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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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救世主
自己的儿子竟然给别人下跪,这一幕对周兴贤的父母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冲击,周母立刻上前想要把人拉起来,崩溃喊道:“贤贤!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能给别人跪下呢!”
她扯了好几下,周兴贤却岿然不动,甚至挣开他们的束缚,朝前膝行了两步,泪眼模糊地张望着白洛鸳,声泪俱下地祈求起来。
“白先生,我知道偷窃是违法、是犯罪,我知道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我愿意承担责任!景遇打我是应该的,您如果生气,也可以打我、骂我。”
“你这孩子!”周兴贤父母被旁边的老师拦下,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毫无尊严地跪着,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在旁边唉声叹气,抱头痛哭。
“如果这样不行,让我去坐监狱……我也接受!”
“贤贤!”周母真的崩溃了,“你说什么呢!”
她惶恐道:“白先生,您别听他的,他从小就懂事,从来没做过坏事,这也是头一次。他是被吓糊涂了,说胡话呢!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周兴贤突然吼道,周母瞬间被吓得止住了话音,“妈,我没犯糊涂,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望向白洛鸳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像是即将溺亡的求救者,“白先生,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是求求您,救救我奶奶吧!”
周兴贤不觉得他在众目睽睽下摆出这么一副卑微的姿态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的世界早已在奶奶得病的那段时间里崩塌过了。
他的家庭原本如此幸福,奶奶才刚过六十大寿没几年,身体康健,非常疼爱他这个孙子,父母十分恩爱,对他奶奶也十分孝顺。而他作为独,也得到了家中成员所有的宠爱。
父母早年间积攒了些小财富,为了让他接触到更好的教育资源,举家搬迁到帝都,在这个繁华富丽的城市定居下来,尽心尽力供他读书。
他原本无忧无虑,生活幸福,可这一切美好都在奶奶被检查出罕见病的那天结束了。
治疗费用是个天文数字,想要攒够这个数字,唯一的办法只有把房子卖了。他们的房子是搭上老家的二层楼,再搭上父母多年的积蓄才买下来的,现在紧急卖出去怎么也能卖个几百万,正好能凑足奶奶的治疗费。
可他的爸爸妈妈退却了,他们花了一个晚上做下了决定——放弃治疗。他们列出了许多充分、有说服力的理由,周兴贤却一个也听不进去。
他只知道,他要救自己的奶奶,不论任何代价。
他早已放弃了自尊,去祈求他认识的每一个亲戚朋友,可所有人都对那个高昂的数字望而却步,平时再疼爱他的长辈都无一愿意伸以援手。
到了偷窃这一步,他也清楚自己已经迈入了深渊,很有可能万劫不复。他几乎是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情来做这件事的。
他做过研究,林景遇那枚平安扣的价值完完全全抵得上奶奶的医药费。如果成功,他便先让奶奶去做手术,再去自首。如果败露,他就……跟着奶奶一起离开。
可现在,他又有了希望。白洛鸳出现在了他面前,这种他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人物就在他面前,他还拥有跟其对话的机会。
那几百万的医药费,对他来说是倾家荡产才能凑齐的天文数字,可对白洛鸳来说,或许就只是一句话的价值而已。
这样的机会,他抛弃所有尊严来求,也是值得的。
周兴贤在白洛鸳面前跪地哭诉着,声声泣血,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医务室里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