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儿尖叫着,像蝴蝶一样飘到哈哥的眼前说:哈哥,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缝旗袍啊?
哈哥看了叶玉儿一眼说:本来今天你阿玛要去野外骑马的,说是来了客人,我已经把马喂好了,只好又赶回厩里。
什么客人,是几个日本人,凶得狠哩,他们在园子里骂我阿玛,我阿玛低着头,不吭声,任他们骂,好像欠了他们什么债似的。叶玉儿说。
什么时候?哈哥急忙问。
就现在呀,我躲在园子的一棵大树后边看了半天了,实在看不下去,才跑来找你的。叶玉儿又说。
走,我们看看去。哈哥放下手中的针线,跑向园子。
叶玉儿在后边跟着,进了园子,他们的脚步放轻了,生怕脚下的动静惊扰了园子里的人。
哈哥看到几个日本人仍然在园子里跟叶玉儿的阿玛说着什么,哈哥听不懂日语,其中有一个人是日方的翻译,翻译的话他听懂了,好像是关于土地什么的,日本人想在东北开荒,让叶玉儿的阿玛出让土地……哈哥看到叶玉儿的阿玛始终低头不语,一张脸板得铁青。后来,哈哥还听到叶玉儿的名字,东京留学什么的……他听不太清,他看见几个日本人和叶玉儿的阿玛朝他们躲藏的方向走来了,他带着叶玉儿悄悄离开了园子。
以后,叶玉儿家的园子里经常出现日本人,一连好几年,这个安静的园子因为日本人的出现而显得骚动不安。
……叶玉儿的回忆到这里被惊醒了,她睁开眼睛,荷美的双手正在她的旗袍上划来划去,那涂抹着红色指甲油的长指甲总让叶玉儿想到哈哥的鲜血。奇怪的是,荷美对叶玉儿特别有耐性,至今也没让日军蹂躏她的身体。
叶玉儿知道荷美对她另有打算。
荷美见叶玉儿醒了,便将刚刚撩起的旗袍放了下来,叶玉儿发现自己的臀部在旗袍撩起来的时候始终露在外边,荷美的两只血腥的手指就在她的肉上划来划去,她感到恶心,像昨夜在地下室看到日军的残暴一样恶心。
叶玉儿翻身坐起,因为动作过于迅猛,荷美被吓了一跳。她看看叶玉儿说:多美的身材和旗袍啊,试想想把你放进昨晚那间地下室里,你会让大日本皇军发疯,他们说不定会把你鲜嫩的玉体搓成一条一条的肉筋,比起那些粗糙的乡野女人,你就是喷着香气的美馔佳肴。知道我为什么没把你送给他们吗?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你,你的皇家气质、格格身份,都会令大日本的要员想入非非,如果你穿着旗袍跳日本舞,你会令日本的天皇倾倒,一个中国的格格穿着旗袍跳日本舞,对天皇来说意味着一种征服,那就是大和民族对支那人的征服。
叶玉儿冷眼看看荷美,再也不想听她说下去了,喉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额娘说,在海的那边,有个岛国,岛国上居住着一群矮人,因为长得矮小,他们被世人称为倭寇可这倭寇,虽然矮小,却喜欢战争,喜欢侵犯邻国,我额娘的祖父就是在跟倭寇的海战中,被炮火打中了胸部,他喷出了生命的最后一口血,染红了大海……我额娘还说,我们的开国皇帝叫秦始皇,他想讨一种长生不老药,就派遣了数十位男女到海那边的仙山採药,这些男女没採到长生不老药,因怕始皇怪罪,就在海上的孤岛永久地居住下来,我额娘猜想,这孤岛上的倭寇很可能就是始皇派去採药的男女,我们跟他们一衣带水,他们却总是要来我们的国家烧杀抢掠当强盗。
荷美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吼道:我们是强盗,那你们是什么呢?你们支那女人在我们眼里都是蠢猪,你们只配让我们日本男人强暴,我刚刚为你的一番设想完全是因为你的出身,如果不是这一点使我想入非非,你昨晚就会在地下室里接受大日本皇军的沐浴了。
叶玉儿仍是冷眼看着荷美说:你们是强盗,在别人的家园掠夺财富,只有强盗才这么做。我的确是个格格,可我不会按着你的意图向强盗献媚,艺伎再身怀绝技也是妓呀,你们日本女人向强盗献媚合情合理,而让一个中国的格格向强盗献媚那就有辱祖宗。
荷美转过身,阴沉着脸盯视叶玉儿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别怪我对一个支那的格格不客气了。
叶玉儿冷冷地看着她,再也没有出声,她想她不该跟强盗说过多的话。
……
李曼姝被一阵电话铃声惊得坐了起来,她愣了一会儿,思绪从沉重的往昔回转到眼前,她听到电话铃声响得不屈不挠,像是真的有什么急事找她,她只好拿起电话,当她听到对方的第一声问候,便猜出找她的人是谁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趁着叶奕雄睡着了,我驾车开往幕府宾馆。我想今晚一定可以把李曼姝的身份弄个水落石出,根据黄小姐传递的信息,她当年说不定就是八角楼里的慰安妇,如果真如我的猜想,李曼姝又肯站出来指认八角楼,那么八角楼的命运就有救了,因为李曼姝这个人证,八角楼将成为二战期间的文物永远向世人展示着战争对女性的摧残。
对了,我是否通知黄小姐跟我一同前往幕府宾馆呢?一旦李曼姝以韩语的方式拒绝我,黄小姐的从中斡旋会使我免遭尴尬。我放慢车速,拨通了黄小姐的手机,手机里唱了半天歌: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边带刺的玫瑰……歌是庞龙首唱的,在青年中广为流行,我一下子被它的旋律吸引了,这旋律像是爱情的安魂曲,让你纷乱的心突然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