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博雅保持着撅嘴的动作,鼓着被师三爷捂得变形的脸,沉默了。
师三爷松了口气,同时眉宇间有点小得意,他邀功似的朝徐博雅笑道:“没想到,真没想到,都这时候了,我居然还记得你在脑震荡,及时护住了你的脑瓜子啊,太机智了,哈哈哈!”
徐博雅:“……”
师三爷松开手,坐起身,徐博雅无可奈何,只得顺势直起腰肢。他暗暗谋划着再创造机会。
他眼盯着师三爷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沾上的灰尘。顷刻间又是妙计掠上心头。
“哎呦!”徐博雅手捂住额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师三爷关切地问道。
徐博雅说道:“刚才撞了那么一下,我的脑震荡好像又发作了。整个脑子里都在天旋地转,好晕哦~~我站不起来了~~~”然后他将水汪汪的眸光投向上方的人,伸出狼爪,楚楚可怜地眨巴着眼睛,“三爷,麻烦你拉我一下吧。”
师三爷自觉理亏,不疑有他,连忙去搀扶。
徐博雅暗中得意,他半边身子依偎在师三爷手臂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果真是天旋地转的羸弱模样。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位置,看我——倒!!!
徐博雅“哎呦”一声,就往师三爷身上晕去。
接着,他“卧槽”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为——什——么——?!”
徐博雅撑着手,抬起头,目光从散落的刘海中迸射而出。满满的怒火。
为什么突然松手?居然丢下他一个重病患者,有没有良心啊魂淡!!!
师三爷一脸懵怔。
他视线飘忽,在徐博雅的脸和他自己的手心间来回穿梭。似乎白天见鬼,被吓出了三魂六魄。
徐博雅心底倏忽大感不妙:“怎么了?”
“你……像女人一样……”
“哈?”
“你……你一个男人,居然像女人一样,往脸上——傅粉施朱?!”师三爷看着手指上粘上的象牙色粉底,彻底风中凌乱了。
他将手心慢慢转过来,无言地展示在徐博雅眼前。
徐博雅如遭雷击。
他瞠目结舌。师三爷这老古董性子,可不正忌讳这些“时尚玩意”?
徐博雅慌忙跳起身分辨道:“不,不是的,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三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够了!”师三爷连连退了几步,抬手做了个禁止停车的手势,“站那里,别过来!”他自嘲一笑,“不好意思,我有点少见多怪了。其实吧,人妖中性什么的,男生女相什么的,也是一种自由。难怪我一直觉着你生得白净,还有嘴唇,那么红,原来是这样啊……”
“嘴唇是真的啊!”徐博雅抬起手背狂蹭自己的嘴唇,“你看,你看,是真的!”
“够了!”师三爷咬一牙,对他真是大失所望。“我老人家回去缓冲一下!不必送了,告辞!”
说完,风驰电掣,夺门而出,形象也不要了。
徐博雅踉跄一步,整个人瞬间小了一号。他手肘抵住墙壁,心中泪流满面。
良久,他摸出手机,默默的,癫痫发作似的,抖着手拨通了躲在隔壁病房,静候事态发展的死党的号码。
“——你——们——这——群——王——八——蛋——啊啊啊啊啊啊啊!!!!!”
居然买这么劣质的粉扑,手一擦就出来了!大爷的幸福全毁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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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鱼背贴着磨砂墙壁,踩着天台外装饰用的斜面慢慢往里走。他走得满头大汗,一对杏核眼因为紧张而亮得惊人。
这里是花园式住宅区的背阳处。在柯许和朋友的帮助下从排风口钻出来后,他并没有真的就顺着架在墙壁上的梯子往外面跑。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脱离保镖的视线两分钟,那些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进来,然后葛岳峙也会很快到来。他再抓紧时间,能跑得过四个轮子吗?到时葛岳峙来个地毯式搜索,他还没走出小区就得被逮回去了。他可一点不敢低估他这位义兄的手段。
西边的天际霞光万丈,天地间一片绚丽多彩,夕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下沉,街灯也早一步亮了起来。从城西,到城南,然后才是他所在的城东。就像一道美丽的魔法,点亮了冒险者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