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洋一拍刘正风的肩头,道:“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日贤弟若想回来,大哥便陪贤弟回来。”
刘正风笑了笑,道:“兴之所至,心之所安;尽其在我。顺其自然。”随即又心血来潮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很久没合奏一曲了。”
曲洋笑道:“哈哈……那我们兄弟二人便在此合奏一曲如何?”
刘正风道:“正合小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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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将令狐冲与依琳二人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便已回到衡阳城中了。
令狐冲所受剑伤虽重,但得恒山派治伤圣药天香断续胶外敷、白云熊胆丸内服,兼之他年轻力壮,内功又已有相当火候,此时创口已然愈合。
傍晚,令狐冲与依琳两人背倚石壁,望着草丛间流萤飞来飞去。点点星火,煞是好看。
令狐冲道:“前年夏天,我曾捉了几千只萤火虫儿,装在十几只纱囊之中,挂在房里。当真有趣。”
仪琳心想,凭他的性子,决不会去缝制十几只纱囊,问道:“你小师妹叫你捉的,是不是?”
令狐冲笑道:“你真聪明,猜得好准,怎么知道是小师妹叫我捉的?”
仪琳微笑道:“你性子这么急。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会这般好耐心,去捉几千只萤火虫来玩。”又问:“后来怎样?”
令狐冲笑道:“师妹拿来挂在她帐子里,说道满床晶光闪烁。她像是睡在天上云端里,一睁眼,前后左右都是星星。”
仪琳道:“你小师妹真会玩,偏你这个师哥也真肯凑趣。她就是要你去捉天上的星星,只怕你也肯。”
令狐冲笑道:“捉萤火虫儿。原是为捉天上的星星而起。那天晚上我跟她一起乘凉,看到天上星星灿烂,小师妹忽然吸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过一会儿,便要去睡了,我真想睡在露天,半夜里醒来,见到满天星星都在向我眨眼,那多有趣。但妈妈一定不会答应。’我就说:‘咱们捉些萤火虫来,放在你蚊帐里,不是像星星一样吗?’”
仪琳轻轻道:“原来还是你想的主意。”
令狐冲微微一笑,说道:“小师妹说:‘萤火虫飞来飞去,扑在脸上身上,那可讨厌死了。有了,我去缝些纱布袋儿,把萤火虫装在里面。’就这么,她缝袋子,我捉飞萤,忙了整整一天一晚,可惜只看得一晚,第二晚萤火虫全都死了。”
仪琳身子一震,颤声道:“几千只萤火虫,都给害死了?你们……你们怎地如此……”
令狐冲笑道:“你说我们残忍得很,是不是?唉,你是佛门子弟,良心特别好。其实萤火虫儿一到天冷,还是会尽数冻死的,只不过早死几天,那又有甚么干系?”
仪琳隔了半晌,才幽幽的道:“其实世上每个人也都这样,有的人早死,有的人迟死,或早或迟,终归要死。无常,苦,我佛说每个人都不免有生老病死之苦。但大彻大悟,解脱轮回,却又谈何容易?”
令狐冲道:“是啊,所以你又何必念念不忘那些清规戒律,甚么不可杀生,不可偷盗。菩萨要是每一件事都管,可真忙坏了他。”
仪琳侧过了头,不知说甚么好,便在此时,左首山侧天空中一个流星疾掠而过,在天空划成了一道长长的火光。
仪琳道:“仪净师姊说,有人看到流星,如果在衣带上打一个结,同时心中许一个愿,只要在流星隐没之前先打好结,又许完愿,那么这个心愿便能得偿。你说是不是真的?”
令狐冲笑道:“我不知道。咱们不妨试试,只不过恐怕手脚没这么快。”说着拈起了衣带,道:“你也预备啊,慢得一会儿,便来不及了。”
仪琳拈起了衣带,怔怔的望着天边。
夏夜流星甚多,片刻间便有一颗流星划过长空,但流星一瞬即逝,仪琳的手指只一动,流星便已隐没。她轻轻“啊”了一声,又再等待。第二颗流星自西至东,拖曳甚长,仪琳动作敏捷,竟尔打了个结。
令狐冲喜道:“好,好!你打成了!观世音菩萨保佑,一定教你得偿所愿。”
仪琳叹了口气,道:“我只顾着打结,心中却甚么也没想。”
令狐冲笑道:“那你快些先想好了罢,在心中先默念几遍。免得到时顾住了打结,却忘了许愿。”
仪琳拈着衣带,心想:“我许甚么愿好?我许甚么愿好?”向令狐冲望了一眼,突然晕红双颊,急忙转开了头。
这时天上连续划过了几颗流星,令狐冲大呼小叫,不住的道:“又是一颗,咦,这颗好长。你打了结没有?这次又来不及吗?”
仪琳心乱如麻,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个渴求的愿望,可是这愿望自己想也不敢想,更不用说向观世音菩萨祈求了。一颗心怦怦乱跳,只觉说不出的害怕,却又是说不出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