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来几天,别人就偷偷叫他涂夫子。这名起的好,太衬他老套的作风了。
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一声“请进”,推开门看到涂明放下手中的笔,手指指前面:“请坐。”
卢米没见过这么喜欢写字的老板,出于好奇扫了一眼,发现他竟然在手写工作备忘。原本由部门秘书做的事,他自己做了。
“今天迟到了。”涂明对她说。他自己不喜欢迟到,也对下属有这样的要求。拿着公司的薪水,就要尊重工作。迟到本身就是对工作的一种傲慢态度,这种态度需要矫正。
卢米认罪态度特别好:“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堵车了,往后我注意。再迟到您扣我奖金。”
“今天的我已经跟秘书说了,发项目奖金的时候扣掉200作为部门经费。”
“?真扣?”卢米第一次见到这么叫真的老板,眼睛睁的老大。
“不然呢?逗你玩吗?”涂明对她笑笑:“待会儿找秘书签字。以后每迟到一次扣200。”
“公司没这规定啊。员工每个月有两次迟到机会呢。”
“咱们部门的规定,你没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达成共识了。如果有特殊情况提前报备就好。”
卢米嘴多厉害的人啊,在涂明面前哑了火。他每一句话出发的立场都对,对人的态度也彬彬有礼,哪怕说要扣她钱也是带着笑模样。卢米觉得自己是滚刀肉,没想到涂明更是。露ke招的这是什么人呐!
出了涂明办公室,整个人有那么一点沮丧。倒不是心疼那二百块钱,只是觉得往后日子难混了。靠在椅子上,脚搭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对尚之桃说:“flora,我完蛋了。我老板打定了主意要给我穿小鞋。”
尚之桃的回信还没来,涂明的先来了:“把你的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来。工作要有工作的样子。”
卢米抬起头,看到涂明刚好出办公室,眼风扫过她工位,带着寒气。慌忙撤了腿低头假装办公,心中不解:他怎么知道我翘腿的?想不通,就让尚之桃坐在她工位上翘腿,自己跑到涂明办公室门口看,看不到。
涂明回来看到卢米垫着脚看自己工位,觉得她挺逗。不声不响站那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说:“你再垫两块砖试试?”他个子高,她如果真想看到她的视野,还真得垫块砖。但他刚刚并没看到她翘脚,只是有一天路过会议室看到她在打电话,将腿搭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旁若无人,显然是惯犯。刚刚就那么吓她一吓。
涂明不是坏人,他只是希望他带的部门有章法。也并不想把下属训练的一模一样,他允许下属保留个性,但必须要过基准线而已。这几天偶尔听人念起过卢米,自然也听说她在职场上的一些壮举,譬如帮受欺负的女同事出头打人、譬如她牙尖嘴利从来不在拌嘴上吃亏,诸如此类。传言有真有假,涂明并不在乎。他只是觉得卢米太过随性,也不遵守公司的制度,又能蒙混过关,俨然一个混的明明白白的职场“老油条”。
卢米被涂明这么一说,也恍然大悟,可不么!看自己这傻样!
回到工位就查公司制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比读书时考试前临时抱佛脚还认真,并没发现制度里规定不许翘腿到办公桌上,于是又向后一靠,把腿翘到桌上。突然想起涂明那双阴森森的眼,又缓缓撤下腿。
尚之桃看她来来回回折腾,就给她发消息:“放弃抵抗吧朋友。你新老板显然是一个正直古板的人,跟以往的老板都不一样。”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碰到这么个瘟神啊!”卢米哀叹几声,又低下头去工作。
她人看起来不正经,但工作效率高,下了班背包就走,加班的时候少之又少。对卢米来讲,好玩的事情多着呢!哪一件不比加班有趣!更何况这一天是周五,她雷打不动的蹦迪日。公司电梯门关了一下又开了,涂明罕见的踩点下班。卢米对他谄媚道:“老大下班了?”
“是。”
“不是说要为公司做贡献?”卢米嘴欠,嬉皮笑脸说了一句,涂明听出她的挑衅,看她一眼就不再讲话。他对跟下属抬杠这件事并没有兴趣,所有的事一码归一码,他本人心里十分清明。
一起往车位走,卢米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边走一边看涂明。他神色不睦,显然被什么事扰乱心神,于是问他:“老大,您心情不好?”
涂明终于停下脚步,看他这个会察言观色的女下属,见她神情里有那么一点侠气,不像在揶揄,就问她:“很明显?”
“什么?”
涂明指指自己的脸:“我心情不好很明显?”
“对啊。”卢米答了句,见他转身走了,猛然意识到这大概是拉近她与涂明之间距离的最好时机了。于是小跑两句跟上去:“要不我给您亮亮我的花活让您乐呵乐呵吧!”
“比如?”
“比如给您来一首?”她说来一首,嘴撅成o型,吹了几下,有曲有调的“祝你生日快乐。”
涂明拉开车门,微微笑了,看了她一眼:“谢谢。”
“不客气,下次不开心我再换一首。”卢米神采飞扬,刚刚还想讨好老板,现在觉得让朋友开心很有成就感。
上了车才反应过来,will算什么朋友!他是压榨下属的资本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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