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你看这件怎么样?”
听到小鞋匠的声音,贺景瑞的头仍旧埋在报纸里,敷衍地哼哼:“不错。”
今天贺成功出院,老爷子吩咐了要摆家宴,让沈清源和筱琴都参加。小鞋匠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捯饬他的行头,唯恐被贺家亲戚看成土鳖,那琐碎紧张的劲头快赶上见家长的姑娘了!
也不怪小鞋匠紧张,谁想得到贺成功忽然一下子变得如此开明?他老人家棒打鸳鸯的种种恶行还历历在目,转眼就把小鞋匠当儿媳妇了,如此变化让当事的小俩口颇有些吃不消。特别是沈清源,原本只期望老爷子默许他们的关系,岂料不但默许变成了明许,还在众亲戚前承认他的地位——此次家宴就是这么个意思,他能不重视么?
衣橱里最贵的衣服此时穿在身上黯淡无光,怎么看怎么没气质,他有些后悔自己平时过于节省,没准备一、两套高档西装。
他把这股无名火发到贺景瑞身上,几步走过去伸手推了贺景瑞一下,嗔道:“你好好看一下嘛!尽敷衍我!”
贺景瑞被他吓了一跳,立刻夸张地伸直脖子上下打量他,末了认真地说:“是不错。”随即拉起他的手安慰道:“吃顿饭而已,何必那么紧张?”
沈清源有点小沮丧地坐到他身边,嘟囔道:“我这些衣服太廉价了,根本上不了台面。”
“那是,早让你买套好的,你还说我浪费!”贺景瑞十分不体贴地事后诸葛亮。
小鞋匠咬着嘴唇想了想,说:“我们现在去买一套新的。”
“不用吧。”贺景瑞在心里哀嚎。难得有个清闲的早上可以在小家里看看报纸,喝喝茶,千万不要让他干陪逛这种苦差事!
当然他脸上是不会表现出一丁点儿不情愿的。故意皱起眉头,他为难地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你第一次到我家,去晚了不好。要不改天?今天先将就下?”
沈清源坚决地发话道:“不,到你家的路上有很多购物广场,随便找家买衣服,顺便把中饭吃了,不耽误时间。”
贺景瑞人命地收起报纸,乖乖陪老婆逛街买衣服。
好在这一趟目的明确,俩人直奔贺景瑞喜欢的品牌男装店,很快选好衣服、鞋子,当场就换好。贺景瑞还细心地用小梳子仔细给沈清源梳了梳头发。当真是人靠衣装,身上的行头一换,沈清源浑身上下的气场就不一样了,依然是清清爽爽帅哥一枚,但多了一份温润斯文的气质,显出一种敦厚稳重的风度来。
贺景瑞摩挲着下颌静静欣赏小鞋匠,颇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感觉。长大的小鞋匠别有一番新鲜刺激,让贺景瑞浮想联翩心痒难耐,要不然马上要回家吃团圆饭,他得立马把人拖去先这样再那样。
沈清源哪里猜到贺景瑞满脑子的黄暴幻想,只觉得他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狼光四溢,被他目不专睛地盯着怪不好意思的。
小两口匆匆吃过午饭后赶到贺家,几位长辈已经到了,正围着贺景辉、筱琴说话。说的都是关于包子的事,而当了母亲的筱琴显然比以前耐心多了,听着七姑八姨你一眼我一语的也不嫌烦,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眉梢眼角都是幸福。
夫夫的到来立刻把大伙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贺氏的女性长辈们对贺老二的公狐狸精是十分好奇的,她们中有些在医院见过沈清源,有些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罕见的热情。
二婶在医院跟沈清源接触的比较多,率先打了招呼,笑咪咪地冲他招手:“小沈来了?过来坐。”
贺景瑞本来是要保驾护航的,无奈被他哥拦下来问公司的事,小鞋匠只得硬着头皮独自走进女人堆。
阿姨们都比较克制,闲聊似的尽量表现得自然,但沈清源还是感觉到数道好奇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探照灯似的来回扫射。小鞋匠面嫩,不一会儿就脸红心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再有筱琴帮忙应付也有些吃不消。
他频频用眼神向贺景瑞求救,奈何贺老大今天颇不解风情,提溜着贺景瑞问个没完,对贺景瑞的各种眼神暗示置如罔闻。
正在小鞋匠如坐针毡的时候,没想到贺成功竟来救场,一个电话把沈清源叫上楼帮他按摩。贺景瑞趁机甩了他哥尾随而去,主要还是怕他爸委屈了媳妇儿。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自从在医院沈清源自告奋勇替老爷子按摩以后,老爷子就只认他了,就觉得专业按摩师也没他按得舒服。
贺景瑞歪靠在床头看媳妇儿给老爸卖力按摩。小鞋匠一张脸上的红光始终没有褪下去,额头上挂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从贺景瑞的角度看了他三分之二的侧影,睫毛一溜铺开,在下眼睑上落下了一道阴影,越发显得鼻梁挺直。中途被打断的幻想又飘回贺景瑞脑袋里,目光一路睃巡,已经把小鞋匠的衣服在意识里扒了一遍又一遍。
他想到正出神,冷不防触到小鞋匠投来的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
“?”贺景瑞不明所以,脸上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沈清源眼睛从他手上狠狠地扫过去。贺景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下意识地拿出烟盒正准备点上,小鞋匠是警告他不要在老爸面前抽烟呢。
贺景瑞忙把烟盒揣回兜里,冲小鞋匠厚皮厚脸地一笑,无声地赞赏:“媳妇儿真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