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子:“是耳神通境界的一种,但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比如说我吧,从小过目不忘,识字之后就能出口成章。我本来以为也是什么神通。后来读历史,知道清朝有个纪晓岚,他和你一样,有天生阴眼,也和我一样,能过目不忘。但这个人,不是修行人。”
风君子的话有点夸张了,他说自己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多少有点勉强。但是他的记性确实非常好,看过的东西一眼便知大概,转述出来甚至会更精彩,至于出口成章,我不太清楚。也许柳老师知道吧,风君子的作文只有她才知道怎么样。我只知道他喝醉了爱呤诗,小小年纪自以为有太白遗风。
“不说神通,那又是什么呢?”
风君子:“你学丹道之前,学的是佛门‘观’的心法,观中见‘止’,后来又从‘止’中入‘定’,偏离了我想教你的‘坐忘’。既然缘法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你去听金刚经了,从‘定’中而知‘住’。佛门说定中生慧,这也算是一种小般若,一种定中之慧。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资质更好,只听这么一晚经文,就能有此智慧成就。……我叫你去是为了破妄,妄境考验的就是慧根。”
“耳神通确实有了这么一点进步,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破妄?”
风君子:“今夜,你要再入妄境去试一试吗?”
“不去,我不想去。”
风君子表情有点吃惊:“你为什么不想去?人人入妄之后,都巴不得时时留连,把现实中的事件处理之后,都会找时间再入妄境。如果你今夜想再入妄境,我就在此等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妄境中的感觉确实美妙无比,可是这三天我回到现实中,见到妄境中的那些人,心里反而会觉得更难受。我想我去了又再回来,也许会更难受,除非我打算一去不回。”我说的是实话,白天见到柳老师,柳老师还是柳老师,不是我怀抱中的菲儿。这种感觉确实让我心里难受,如果没有妄境中的经历,我虽然有一些遗憾,但不会像失去什么宝贵东西那样。
风君子:“妄境与现实总有差距,你不去就不去。那你走吧。”
“你不走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风君子:“我再琢磨琢磨你刚才讲的经文。”
“法澄告诉我,《金刚经》不能这么听,只要听就可以了,没必要去苦苦思索,主要在声闻中有所悟。”
风君子:“没人讲我怎么听,法澄和尚又怎么对你说的?”
“那就自己去诵,在诵中见悟。”
风君子:“靠!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也回去了。”
……
“石野,今天你又听见了几字经文?”
“十个字。”
这是第二天夜里,我又在状元桥与风君子阴神相会。
风君子:“《金刚经》第二品‘善现启请分’没有这么短吧?你听见了哪十个字?”
“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
风君子:“那你没听错。有人说金刚经从头到尾就是在讲‘降伏妄心,安住真心’。石野,你觉得《金刚经》真的在讲这些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风君子:“是在讲降伏妄心安住真心,又不是在讲这些,所以才有这么一部经文。我当然也不知道,否则我不也成佛了?佛是怎么说的?”
“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风君子:“妈了个巴子的,等于没说!那法源又是怎么说的?”风君子无意间说了句芜城方言中骂人的一句土语。
“法源也没说,他也不是佛!”
风君子:“那算了,我还是听你讲经吧。”
……
第三天,风君子问我:“石野,《金刚经》第三品‘大乘正宗分’你听见了几字经文?”
“四个字——无余涅磐。”
风君子:“何谓无余涅磐?”
“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风君子鼻孔出气,冷哼道:“如来这个*****,真是够狠的!说粗话不带脏字眼,别人还恭恭敬敬的去听。”
“风君子,你怎么一边听经,一边骂佛呢?”
风君子:“他骂天下,我就不能骂他?我骂他,是因为我听懂了……如此,确实能破妄,但对你我来说,这么破妄还不如不破。算了,我还是听你讲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