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牧之诗对吧?是来找小南玩的吧。”牧之诗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尴尬地点了点头。他隐隐感觉路夫人的视线一直在瞄门后。救命啊啊啊。牧之诗在心里呼喊。万幸这时对面客房的门开了,路予南先看到了他,本想帮他理一下翘起来的头发,却发现自家男朋友一直在示意自己向后看。他疑惑转头,然后发现了自己的母亲。他十分平静地打了个招呼,“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吃早饭了吗?”“没,一起吧,还有小诗。”牧之诗听着两人平常的交谈,愈发一头雾水。路家的人抗压能力都真强。他在内心感慨。早餐是热牛奶和三明治,吃饭的全程路夫人都平静温和地和他聊着天。牧之诗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谢自己的自来熟,因为这顿饭他吃的是真的很煎熬。期间路夫人还和路予南聊了一些商业方面的东西,牧之诗听着那一堆专业名词一知半解,只好默默埋头干饭。牧之诗下午要回月城,所以吃完饭就告辞了。路予南把昨天多做的一块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给他。“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路予南揉了揉他的头,目送他上车。等到那抹黑色的车影完全消失不见,路予南才返回客厅。他的话还没开口,就被路夫人打断了。“小南,陪妈妈去地下室看看吧。”地下室是家里存放杂物的地方,路夫人专门空出了两块地方,一个放路予南小时候的东西,另一个放路语安的。路夫人抚过墙上挂着的字画。因为爷爷是画家的缘故,路予南小时候跟着学了一段时间水墨画。墙上挂的有一些画技稍显稚嫩,是他初学时画的。“小南,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和你爷爷打电话,了解你又学会了什么?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交了什么朋友?可隔着屏幕的关心还是不够,我和你爸爸事业刚起步,天天飞来飞去,完全没有时间陪伴你成长。”路夫人背对着路予南,声音里满满的歉意,“我可以说自己是一个合格的老板、合格的妻子,却无法对你说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牧之诗那个孩子之前对我说‘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开心’,确实如此。”路夫人转过身,对着路予南,当年襁褓里的那个小婴儿是什么时候比她还高的呢?“妈妈从始至终,都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开心而已,小南。如果你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是真正的开心的话,妈妈又有什么理由阻拦呢?”“谢谢你,妈。”路予南的声音哽咽了。爱的缺失对父母和孩子来说都是一种遗憾,无法去补救。不过万幸,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珍惜,去陪伴。“小南,妈妈还能再抱抱你吗?”“永远可以。”他抱住母亲单薄的身影。当她青春不在,容貌老去,她仍是他眼里最漂亮的女人。是她赋予了他成为他的权利。发烧高三的生活是忙碌的。复习、刷题、考试、背书,简单的事情一天天重复着。就连教室里总是吵吵嚷嚷的那群人,在下课时也安安静静待在座位上写题。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一天减少着,心灵鸡汤每天被各科老师轮番灌输,紧迫感充盈着高三生活。为了同一个远方,少年人并肩作战,相互鼓舞。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在教室的小空间里连成一片交响乐,奏响青春与梦。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晴空万里也会偶尔飘过一两片乌云。一场高烧突如其来,牧之诗只觉得全身疲软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路予南看着温度计上的示数,乌云在眉间聚集。“39度。你发烧了,牧之诗。”路予南帮他掖好被角,“我去医务室取药。你今天别去上课了,我给老杨请假,你好好休息。”“可是……”高三的时间紧,牧之诗觉得自己撑一天还是可以的。“没有可是,好好休息。”路予南冷着脸,表情严肃。下一秒,却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乖,听话。”他握住牧之诗的手,摩挲他的虎口处,“烧退了,我给你补课。”牧之诗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睫毛翕动着,脸烧的通红,乖巧地“嗯”了一声。路予南从宿舍到医务室取完药,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回来的时候气息都不太稳。他接了杯水,让牧之诗就着他的手把退烧药吞下去。牧之诗吞下药片后,好看的眉头一皱。“苦吗?”“嗯,好苦。”路予南知道他家牧之诗小朋友嗜甜厌苦,从抽屉选了一颗橘子糖喂他,“消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