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沈少卿显然没有想到先生会帮着对方说话,不由着急道。
“好了,人家也保证以后不会再来闹了,就当是花钱消灾吧,赶紧给了,让他们走。”先生却不理会他,只是十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老夫的头都给吵晕了。”
“还……还是这位老先生有见识。”见有了转机,对方又欢喜地奉承道,“您老放心,俺们拿了辛苦钱,就算是两清了,以后绝对不会再伸手了。”
“先生,那可是四十两,都是宣怀赚来的血汗钱,怎么能就这般轻而易举地送人?最多三两,爱要不要!”沈少卿忿然作色道。
“三两?我就是把当年给他吃的饭拿去喂猪,三年光景也不至就卖这么点钱吧?感情在你的眼里,他连个牲口都不如?”一听好处缩了这么多水,尽管分文都还没有到手,夫妇两人却心疼地喊起冤来。
“不要?那便走吧!我还是那句话,莫拿好心当好欺,我是一文钱也不欠你们的!”
“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平白给他们钱,他们还敢嫌东嫌西,讨价还价,要是以后再觉得要的少了,还不定要怎么来闹呢,都怪我一时心软,这个钱是万万给不得的。”
“你把俺们当成什么人了,俺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只要你给俺四十两……三……二十五两银子,俺发誓,以后要是反悔,就让俺不得好死!”
“你看,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赶紧给了吧。”先生义正言辞道。
“就三两,多一分也没有!”沈少卿化身铁公鸡,坚决不肯多拔一根羽毛。
“简直岂有此理!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为师,四……五十两,赶紧把这事给结了,否则老夫以后再不登门,你另请高明去吧!”面子一再被驳的先生终于恼羞成怒,出言威胁道。
“五十两?这可是我们的全部身家了,都给了,让我们这个月去喝西北风么?还有笔墨纸砚、您的束修呢?”沈少卿明显被发怒的先生吓了一跳。
“我说给便给,我宁可饿死,也不愿教出个斤斤计较的学生。”先生更是铁了心,一定要胳膊肘往外拐,“今天不是他们走,便是我走,你看着办吧!”
话说到了这步田地,沈少卿也无法,毕竟读书是一点都不能耽误的,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将家里所有的积蓄,五十两银子都拿了出来。
之后先生也没有马虎,不管对方如何眉开眼笑地发着誓,还是规规矩矩地在那份字据上签了字。
“沈少爷你还是想开些吧,以后无论宣怀赚了多少,还不都是你的了么,不像俺们,只能贪些小便宜。”将五十两收妥帖之后,夫妇两人一面往门外退,一面安慰脸色欠佳的沈少卿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走,别等我后悔了,照样让你们一分也带不回去!”沈少卿的脸黑的,犹如乌云遮面。
“唉唉,这不就走么。”一家人闻言,再也不敢多耽搁,像是身后有饿狼追赶一般,几乎是夺门而逃,要不是有先生提醒,连院中的行李都要丢下了。
重新关上了门,面对着恢复清静的小院,沈少卿脸上的乌云瞬间消散,看着手上的字据,嘴角挑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啧啧,难道真是读书读傻了?让老夫配合着你演了半天的戏,变着法儿给那几个刁民送钱,要不是我来的日子够久,肯定以为你和那混小子有仇了!”先生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瞅了进屋的沈少卿一眼,满腹疑问地道。
“你把钱都给了他们,那买琴和棋的钱到哪里找?更别说还要为两年之后的应试做准备了。”
“给他二十五两,字据也是一样的签,为什么非要加倍地给他们呢?”
“难道你还真以为他们会念你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