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出身行伍,家中子弟不是再军中任职,就是在兵部为官,与书香门第的太师府大不相同。而这不同,从李月容踏入成国公府就感受到了,太师府建得幽静别致,连丫鬟小厮说起话来都是细声细气的,甚至于有些拿腔拿调。两相比较,李月容更喜欢粗犷大气的国公府一些。
因李月容在军中呆过不短的时日,对于成国公的威名早已久仰,成国公亦然。知道李月容要来府上,他特地挪开时间,带上家人在府前迎接。
成国公年近五十,仍虎目精光、腰直胸挺,丝毫不显老态。再观陪在一旁的国公夫人,雍容大气保养得宜,李月容对二人的幼女倒有些期待了,至少模样应该比得上季太师的孙女了吧?
一番必要的礼节寒暄之后,众人移至国公府一处厅堂内。
落座后,一排侍女上了茶点,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侍女退下后,成国公才与李月容说起话来,却都是些军国大事,比如北边的戎狄又蠢蠢欲动了,西南的割据势力久攻不下,某某从某地调到某地防城去了。。。。。。。李月容虽在当今圣上的“关怀下”退居深宅了,但心却一日未离朝堂,这些事情自然了然于胸。把握着分寸说了些,与成国公相谈甚欢。
一边的国公夫人见话题越跑越偏,咳了两声,端起案上的茶杯递与自己夫君:“国公说了许久,想必口干,喝杯茶歇歇吧。”
成国公正说得兴起,被夫人打断也不见恼色,倒真的喝起茶来。
李月容知道国公夫人是有话要说,转而朝她笑笑,示意自己正洗耳恭听。
国公夫人几次欲开口又止住了,最后只轻叹一声,道:“妾知公主殿下此番为秦王殿下的婚事而来,国公膝下有一幼女待字闺中,疏庸愚钝本不该高攀,无奈。。。。。。唉,还是烦请公主见上一见吧。”
李月容笑道:“夫人过谦,令爱之美名月容于京中命妇间已是久闻了。”
未过多久,一穿杏黄裙衫的少女从后间绕至厅前,恭恭敬敬朝双亲及李月容行礼。
李月容观她身形举止,觉得甚是满意,待她立在一边抬起头,两人目光相对,李月容心下暗叹:好灵动的眼睛,虽不像雪琼妹妹那般水雾氤氲的动人,但是另有一种娇俏活泼。
“妹妹且坐吧,我今日来是想找你说说话,不必拘束。”李月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边细细打量。
是了,这样的美人儿和阿恪站在一起才是一对璧人啊。
少女闻言羞涩地笑了笑,也用眼神儿偷瞄这位传说中的公主殿下。
“妹妹叫什么名字?不知怎么写?”李月容知她姓许,芳名“辞冰”。
“回公主,小女许辞冰,告辞的辞,冰雪的冰。”
“可有什么典故?”
“是外祖取的名。”许辞冰望了望一旁的父母,才继续说道:“前朝有诗云“不辞冰雪为卿热”【注:这是清朝纳兰性德写的,作者这里就是在瞎掰,表打我~】,外祖为我取名,是反其意行之,希望我一生远离冰霜之苦。”
李月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才说道:“倒是有趣。”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国公夫人在一旁静静看着,目光欣慰里又带些担忧,成国公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许辞冰是难得的好人选了,李月容想。可是当她对上那双灿烂的明眸时,又有些忧心,这个在家中娇宠无限的小姑娘,嫁给李恪真的是件好事吗?
“爹、娘,孩儿想请公主去我房里坐坐。”李月容一愣神的功夫,许辞冰就央求起来。
“傻丫头,你要请示公主殿下才是。”国公夫人有些无奈,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在家里宠了十几年,真正嫁入皇家,谁知是福是祸呢!
李月容哪里会拒绝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眸,欣然随她去了。
许辞冰的闺房与一般贵族少女无异,除了一面墙上挂着三把宝剑。
“妹妹习过武?”李月容见了问道。
“嗯,小时见族中哥哥弟弟们都玩,也缠着要学,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比公主差远了。”许辞冰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见公主平易近人,双亲又不在一边,因而随性多了。
李月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转而看前面案几上的古琴。
“妹妹最爱弹什么曲目?”
“这。。。。。。”许辞冰小脸微红,半响没答话。
李月容奇道:“是我哪里失言了么?”
“不是。”许辞冰一咬牙干脆直接说了:“是我不会弹琴,这琴还是昨日从大嫂那儿借来做样子的,因母亲她们平日里嫌我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李月容忍俊不禁:“弹琴有什么稀奇的,值得做样子,我说会使剑的女儿家才是难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