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寒风凛冽,迎面袭来。
廊檐外鹅毛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映着石灯内朦胧摇曳的火光,景致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只是三人都无心欣赏。
萧雪琼拉紧帽子上的系带,李玉瑶更是捂得只剩一双滴溜溜亮晶晶的眼睛露在外面。两人加快脚步,才勉强跟上走在前面的李月容。
三人出了小院,又循着游廊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到赵叙和李恪两人。
“莫非是久别重逢,不顾天寒地冻,就在门口聊了起来?”萧雪琼寻思道。李玉瑶心中也有些郁闷:难不成自己要一直走到后院小门,岂不是要冻死?
“啊!看,他们在那儿呢。”沉默了一路的李玉瑶突然高兴地叫嚷起来,指着前方说道。话音刚落,她便收回手指,拉开帽子放在嘴边呵起气来。
李恪也看见了她们,有些不舍地拿出放在赵叙棉衣内的双手。而雪夜昏暗,李月容三人尚未走到他们面前,只知道他们二人站得很近,再就看不清了。
萧雪琼跟着李月容走过去,发现提着灯的原来是赵叙,四下一看也没见挑灯的小厮,看来是被这二人打发走了。
“四哥。”李玉瑶乖巧地问候了一声,李恪笑着朝她点点头,又向李月容告罪道:“冒失失地就过来了,阿姐可别生我的气。”
俊目含情,薄唇带笑,轻声笑语中却自带一股傲然之气,让人既心生好感又畏而却步,饶是萧雪琼这样对男人一向无甚感觉的“木头”,一时也有些看呆了。
“秦王殿下长得真像姐姐啊!诶……难怪将军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萧雪琼暗搓搓地想着,内心越发同情起赵叙来。
然而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李月容的感受却完全不同,她本就对李恪擅自回京的举动不快,现下又见到对方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怒从心起,冷声问道:“既知道自己冒失,为何还要过来?莫非把驸马府当成你的秦王宅了?”
李恪显然没料到李月容会动这么大肝火,还是当着李月瑶和萧雪琼的面。好在他从小到大不知被李月容骂过多少次,虽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外面冷,进屋说吧。”赵叙皱了皱眉头,他不想让李恪站在面受冻。
李月容却置若罔闻,依旧质问李恪:“你半夜三更来这,有何贵干?”
“公主,回屋再谈吧。”赵叙语气少见的强硬。
游廊虽不算狭窄,但也容不下五个人并行,此刻李月容丝毫没有转身或让道的意思,她身旁的萧雪琼和李玉瑶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是听赵叙的话回屋好,还是站在这儿等李月容把话说完才好。
李恪轻轻拍了拍赵叙的后背,示意他不要着急。
“日间得到消息,姐夫今日抵京,因为忍不到明日,所以连夜赶回。”李恪说得云淡风轻,却又理直气壮。
李月容没料到他如此直接,心下气恼:“阿勖呢,你把他一个人扔在汾州?”
“我自然是安排好了才过来。再者,他也不小了,便是让他一个人呆在汾州,又有何不妥?”李恪并没有掩饰自己对李月容担忧的不以为意。。
“好,很好!那你想没想过,你公务在身却擅自回京,若是被人发现参上一本,给你安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怎么办?”李月容要被气笑了。
李恪心中一暖,心道:“阿姐如此生气,想必也是因为担心我,不是故意为难我和赵叙,是我的错,不该用这种口气和阿姐说话。”
当下缓和了语气:“阿姐放心,我既然敢来,便是想好了对策。我知道这次鲁莽了些,惹阿姐生气了,以后定然三思后行,阿姐快放我进去喝口热汤吧?”
此时莫说赵叙,就是萧雪琼和李玉瑶都想帮着李恪说话了。
李月容自然是真心疼弟弟的,此刻也是心软,只是……
“你回来,有派人回府告诉辞冰么?”李月容如此问道。
萧雪琼一瞬间头皮发麻:是了!这是秦王殿下成亲后第一次和将军见面啊!
偷偷朝赵叙望去,对方果然一脸失魂落魄。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先前语气中的温情已然消失,李恪冷冰冰地反问道。
“为什么?因为她是你的妻子!你去汾州的这些天里,她日日思夜夜想,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你早点回来。受了风寒,也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怕你嫌她烦!”一口气说完,李月容顿觉心中畅快多了。
李恪外出的这些日子,许辞冰满腹的相思与爱意,李月容看在眼里。一想到这门婚事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李月容内心就涌起强烈的不安与愧疚,她的直觉告诉她:许辞冰的幸福不过是空中楼阁。而等到楼阁塌陷的那天,自己又该怎样面对这个姑娘呢?
李月容的话并没有让李恪觉得如何感动,相反,他很烦躁:“这又如何?难道要让我不顾圣意,整日窝在府中陪她不成?她既然当了王妃,便早该知道这些。”
“她是让你围着她转么?她不过是想让你多在意她一些!”李月容觉得李恪完全是睁眼说瞎话,蛮不讲理。
“这是她让阿姐转达的么?”李恪左唇勾起,露出一个同李月容如出一辙的冷笑:“看来我是对她太好了,才让她如此不知足。就她那一身大小姐脾气,若不是念在夫妻情分,我何必迁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