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叶昔迟凝眉询问,语气里竟有几分担忧。
沈凝烟轻轻点头,抿嘴笑道:“我没事。”
叶昔迟仍是不太放心她,扶着她在窗户旁坐下,接过李夫人端来的水,轻声道了声谢,然后递给沈凝烟,“喝些水吧,会好点。”
“这位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李夫人见沈凝烟脸色苍白,唇瓣又毫无血色,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已经半疯癫的女儿,既心疼又担忧。
沈凝烟轻言道:“我只是有些晕血,不碍事的,多谢夫人关心。”
李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李老板,叹了口气,道:“这年头像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草民,身后没有大人物撑腰,走到哪里都会被欺。我家老伴本来身板子可硬朗了,可这几个月连挨了几顿板子下来,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唉,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啊。”
秦三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安慰道:“李夫人,你先别着急,先把那日发生的事儿跟我们说一遍吧,我们再想想怎么帮你们。”
李夫人点了点头,慢慢回忆道:“那件事过去差不多已经半年多了,我记得前一日是我闺女出嫁的日子,当夜我们在酒楼里办了好几桌酒席,邀请了街坊四邻都来庆祝,就连对面倚翠轩的赵老板也请来了。老李高兴,就多喝了几壶酒,本想趁着喜事第二日就休息一天,不营业了,可老李执意要开门,说大伙儿都吃惯了我们做的饭菜,一日不开他们就没地方吃去了。所以第二日一大早,我们还是按时去开了门。
“那会儿离午时尚早,伙计们都在后院里准备,街上也没有多少人走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便听到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传来嚷嚷声,像是有人在吵架。我好奇之下过去一看,却见我闺女穿着喜服,正被一群人往我们楼的方向推!当时我就急了,连忙跑上去询问,闺女一见到我,就扑在了我怀里哭。那些推着她过来的人,把几口放了嫁妆的大箱子砸在了一边,还大声说什么我闺女不贞,跟别的男人有染之类的话……”
说到此处,李夫人微微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
“别急,您慢慢说。”秦三一边安抚着李夫人,一边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给她。
李夫人缓了缓气,又接着道:“后来围观的街坊邻里越来越多,他们仍是不甘休,仿佛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我闺女当时哭得都差点断了气,一直在我怀里摇头,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做对不起夫君的事情。”
沈凝烟不解,“那他们又是怎么肯定李姑娘与别人有染呢?”
她的话音刚落,叶昔迟忽然掩唇轻咳,朝她使了个眼色,“阿花。”
沈凝烟疑惑地望向他,是她说错了什么了吗?
李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苦命的闺女啊,被那男人骗了贞洁不说,还翻过来诬陷我闺女不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沈凝烟就她这句话反反复复地想了半天,突然间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叶昔迟方才为什么要打断她的问题,顿时脸红了大半。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二人行夫妻之礼时必然要坦诚相见,女子是否处子之身,男子一探便能知晓。只怕当夜正是这个时候,李姑娘的那位夫君才发现她并非处子之身的吧。
可按照李夫人的说法,是那男子将李姑娘占为己有之后再反过来诬陷她不贞的?
叶昔迟忽而正色道:“李夫人,可否容在下问你一个问题?”
李夫人拭去眼泪,点头道:“公子但说无妨。”
叶昔迟道:“敢问李姑娘在出嫁之前,是否与其他的男子相熟?”
李夫人身形一顿,不满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公子也怀疑我家闺女与别人有染不成?”
叶昔迟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夫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没有轻薄李小姐的意思,我只是想向夫人求证这件事。若李姑娘在成婚之前并未与别的男子有过瓜葛,那么这件事的问题便是出在了李姑娘那位夫君的身上,或许,也就好办多了。”
李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和老伴都急糊涂了,一心想着要为女儿伸张正义,到处求人见官,却从未想过从那个男人的身上着手。说不定早些想到,此事也早已水落石出了。
李夫人认真道:“我闺女生性内向,平日里连话都不敢同陌生人说,一直在酒楼帮我们的忙,几乎很少出门,更别提是认识哪家的男子了。”
秦三也忙附和道:“是啊,以前我去李老板那里吃饭的时候,总是看到李姑娘一个人坐在一旁,安静得很,我敢保证,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叶昔迟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见他们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微微点头,眸中闪过一抹深邃,“好,我明白了。”
沈凝烟见他心里已有谱,不由问道:“李夫人,那偷到菜谱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夫人摇了摇头,面露为难之色,道:“这我就真的不知了。那日下午赵老板将那男人带到我们酒楼前的时候我们也吓了一跳,但请公子和姑娘相信我们,我们做生意一向勤勤恳恳、本本份份,我做出来的也是一些家乡菜,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偷倚翠轩的菜谱来做啊!”
叶昔迟皱眉,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找你们理论?”
李夫人无奈道:“都是那个男人,一口咬定是我们派他去偷菜谱的。若不是那日早些时候街坊们都看到了他差人将我女儿送回,两人已经断了关系,否则就算我们再有理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