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风轻云淡,眼色都没给她一个,“你这女使腕上戴的金镯,疑似大内失窃的内供之物,我既赶上了,自要过问。”
华葳郡主一懵,这镯子自然是她赏的,至于是不是内造,她也说不清,不过转念一想,王府里的东西来历都干净的很,定是那慕淮含血喷人。
她知道这会儿没人会站了她这头,也就没道理可讲,只得再次祭出平日里的杀手锏,“我英王府的事,且还轮不到你来过问,你若想当差办案,回头拿了拘令去我英王府提人吧。”
慕淮一个眼色,已有两个壮年仆妇上前将那女使捉住。
慕淮薄唇一勾,似笑华葳郡主无知,“本使君办案,凭的可不是什么拘令。我若疑哪个有罪,只管下了大牢。你这女使若能捱受过阑单棘卧还不招,我自将人放还。”不过死活就不好说了。
华葳郡主赤目如血,往日都是她恃强凌弱,哪想还有比她更横的。
她知道今日之事栽个彻底,只恨不能找个洞遁走,最后一句,却是朝着从小跟她长大的女使低语,“你放心,你的仇,我早晚会替你报。”
那女使霎时泪流满面,两腿一瘫,知道自己这是沦为了弃子。
在场之人但凡不傻的也明白,这是方才华葳郡主动手打了慕府婢女,慕侯变着法出气呢。
他睚眦必报的传闻可真不是吹嘘出来的。
顾氏祖太夫人看事情告一段落,也不置喙谁是谁非,只朝着前头一努嘴,“还不去看看人家,有没有受了惊吓?”
众人不明所以,暗想这“人家”所指何方神圣。
慕淮却带着丝不情愿,阔步到了孟芫跟前,“都怪我慕府待客不周,才让孟姑娘方才受了惊吓,慕某此番向你致歉了。”
周遭的人见慕侯俯身揖了下去,均嘶地一阵发颤,他们几时见过这样惊悚的场面,比方才华葳郡主被打还要震撼人心。
这还是他们眼中那个杀人如麻的佞臣慕淮吗?
可还不等缓过神,顾氏祖太夫人却朝着馨元长公主摇头,“我一个孤老婆子,过不过寿原也不打紧,纵被人搅了局也不掉不下一块皮肉,可这孟家姑娘却是我心头最可意的人,我再见不得她受人半点委屈,尤其还是在我慕家的地界儿,若哪日天家怪责我慕家怠慢了龙子凤孙,还请长公主代我请个罪……”
长公主多精明个人,一听就明白了,“老封君放心,您这心头宝啊,无人敢动……只是不知这好日子定了哪天?我也好趁早抬了厚礼,给未来侯夫人添妆道喜呢……”
在场的人再一次惊掉下巴。
他们当真没听错吧?顾老寿星和长公主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再看孟家八姑娘,已被臊得离了席,拉着慕府四房的五孙媳林氏往客房里避。
咳咳,难怪慕侯方才肯屈尊道歉,那是老寿星给她相中的未来娘子,可不得好好哄着些?
第18章【好事近】
从博望侯府归家的路上,倪氏一阵后怕,她顾不得还没进门,便拉住孟芫劝诫,“下回可不能如此胆大了,虽说那华葳郡主故意挑衅没安好心,但咱们身份上终究吃亏,你那番慢待也太冒进了些……”
孟芫见母亲着急,赶忙解释,“华葳郡主本就是冲着咱们孟家而来,我若一味伏低做小,反遭人看轻,索性趁着慕家人和长公主都在,博上一回,慕家就算为了自己颜面,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还有一层,孟芫却没说,长公主是前太子的亲姐,仪郡王的亲姑姑,偏皇帝才提想立仪郡王做黄太孙,英王便代女向慕淮提亲,怎么论,馨元长公主也不会站到意欲夺嫡的英王那头的。
前世虽没有赴宴遇华葳郡主刁难一事,但英王一脉的败迹却是三位存世皇子中最早凸显出来的。
单看英王让个没长脑子的庶出女儿到别家寿宴闹这一场,也活该他是个被人踩着上位的垫脚石。
所以孟芫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避让。
再者说,慕家巴不得当众和英王府撇清关系,以向天家证明忠诚,哪怕慕孟两家亲事还没有正式过礼,但孟府也应坚定和慕家同仇敌忾。
倪氏看着突然“长大懂事”的女儿,心里办是安慰、半是心酸。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个整日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到了要与人劳心斗智的年纪……
“有了今日这一场闹,恐怕前朝也会愈发动荡起来,若为娘猜得不错,慕家应是很快就要正式登门求娶,毕竟慕侯是天家眼下最得用的那把利刃,多少人想方设法要将他剪除,也好在夺嫡路上少上一大块绊脚石……而只有慕侯的亲事定了,圣上也才能稍微安下心来。”
孟芫听着这话,已不似前世般懵懂。
那时慕淮将她护得太好,她也从未关心过朝堂上的政事,还是慕淮死后,她午夜梦回偶有顿悟,才想明白慕府处境的岌岌可危。
倪氏没听见女儿应声,以为她是累了,一边将她揽在身前,一边絮絮念叨。
“这些时日,我已为你备下了不少嫁妆,但一想到你嫁去的是慕家,又觉得如何都不够用……”
“母亲虽然疼我,但也不好铺张过越,反正慕家富贵,日后总不至克扣我的嚼用,带多带少,面上过得去便好。”
倪氏恨铁不成钢,“正因为慕家不缺银钱,你这嫁妆才不能薄了,这女子在婆家过得好不好,一看婆母、二看陪送,最末才是夫君的体恤,你看为娘就该知道了,只有银钱足了,在婆家说话的底气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