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在外面逛吃逛吃了半天,也闲坐了半天。
夜晚的西塘最热闹的是酒吧一条街,只可惜,他们俩对酒吧文化没什么兴趣。
累了,就自然而然地穿过弄堂,回到客栈。
余光瞥见门口那个显眼的木牌子,已经从昨日的“滚床单么?滚!”变成了“脱了衣服你就是禽兽,穿上衣服你就是衣冠禽兽。”
居然一天换一个主题,这老板,真有心。
“回来了?”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个坐在窗边桌案旁的中年男人,也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一手端着茶杯轻抿一口,望向他们这边,“两位,要不要过来喝茶,新泡的。”
一般在这种景区内开文艺范客栈的老板过的小日子最有情调,每天喝喝大茶,遛遛狗,晒晒太阳,也很爱和住店的旅人交朋友,聊聊五湖四海的家常。
叶露的本能反应是拒绝的,她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
只是还没等她拒绝,苏哲已经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好啊。”
她顺着苏哲的身旁坐下,开始端量对面的这个中年男人,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与苏哲两人侃侃而谈,像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又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几个陌生人,促膝而谈,彼此分享自己的故事,谈话间,成为朋友。
这本就是旅途中最惬意的事情。
从他的话语中,叶露了解到,这个老板年轻的时候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偶然中,来到了这个本不在他计划中的小镇,遇到了一个姑娘,就留了下来。
他手下的客栈,有一半都是那个姑娘家的老房子,现在,他们守着这方寸之地,倒也是怡然自得。
听着这个客栈的老板描述自身经历,她已经是羡慕得不得了了,可是听到苏哲的过去,简直,没有可比性。
茶很香,可是他的故事更醉人。
她听着苏哲投入地讲述着曾经走过的路。
他曾在零下二十多度的贝加尔湖冰潜,因为沉迷于探索那一片极致的深蓝而忘乎所以,上岸时冻到抽筋。
他曾在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亚乘坐热气球,看着五颜六色的热气球随着日出的光线铺洒布满天空,结果遇到强风迫降冲力十足地跌了下来,幸好没有摔得缺胳膊少腿,这让她听着,也跟着捏了把汗。
他曾在费特希耶玩滑翔伞,幸好那天天气很好,很安全,失重的快感与美景全都一览无余。
他曾在芬兰的冬季守了小半个月,等到了那一片最绚烂夺目的极光染满了整个夜空。
他曾在……
太多太多,她不曾参与过的日夜,他过着她向往的生活,沉浸于世界各地的美景与冒险。
难怪他说,想带她重新走一遍他所走过的路。
这样一个人,让他陪自己来到这样一个小镇,倒还真是委屈他了呢。
苏哲一边投入地讲着旅行中的趣事,遇到的各种各样有故事的人,一边,在桌子下,两只手紧紧地捂着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凉的,到了夜里,这种凉度就更加明显了。
他能做的,也就是把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